胖子、宅男和女神

【胖子、宅男和女神】

作者：宅鬼2015/09/08首發於：春滿四合院

（一）

（１）

在沉迷在網絡中之前，我還不是宅男，但是大概從出生兩三年後開始，胖子就一直是胖子。

胖子是我的室友，一個認識了還不到一年的室友。他的本名當然不叫胖子，不過和所有的宿舍一樣，體型最臃腫的那個，會自動獲得這個綽號。事實上，胖子的本名還算好聽，叫卓軼群，不過，再好聽的名字也掩蓋不了他的胖，所以我們只叫他胖子。

胖子有多胖？數據不會說謊，１６５公分的身材加上１９７斤的體重，這個身形無論多虛偽的人估計也說不出「你其實不胖」這樣的話，所以大概胖子從小也沒聽過誰這樣安慰他，因此他對自己的胖很有自知之明。

１６５的身高在大家都吃激素長大的今天連在女生中都算不上高挑，更不用說胖子是個不折不扣的雄性，所以他不但是個胖子，還是個矮胖子。一個男人又胖又矮，那他自然和帥也扯不上關係，就算胖子很白，但是一白遮百醜之後，他依然很醜。

在矮胖醜之外，胖子最要命的一點就是他還沒錢。我不知道一個剛剛達到溫飽線上的家庭是怎樣養出一個腦滿腸肥的胖子的，但胖子全方位無死角地詮釋了矮矬窮胖醜這幾個字已經是不爭的事實。

這樣的一個胖子混進大學，等待他的將會是什麼呢？欺辱、鄙視、嘲笑、孤立……我覺得應該是這樣的。通常情況下，這樣的傢伙連交朋友都難，更別說是擁有女朋友這種生物，所以我從第一天見到他就認定他一定會有四年慘淡無比的大學時光。但是……

「小胖子，早上吃早餐沒？來，我這還有一塊麵包給你。」

「小胖子，一天沒見，姐姐都想你了，來，這節課坐我這邊陪姐姐聊天。」

「小胖子，過來看看我最近是不是胖了，怎麼覺得衣服穿著都緊了好多。」

「小胖子……」

「……」

沒錯，早上結伴走進教室的時候，迎接我們的就是這樣一幅光景。是我一直以來高估了大學裡女孩子們的矜持和接受度，曾以為這胖子的受歡迎程度無論如何也比不上我，但現實給了我一記響亮的耳光——胖子的女生緣很好，而我則無人問津。

是因為我是個宅男嗎？不，不是的。這一切真的不是我的錯。

（２）

胖子跟我說過：天使之所以能夠飛翔，是因為她們把自己看得很輕。這句話是從網絡上抄來的，我無比確定，因為我是個一天有一多半時間都泡在網上的宅男。

在聽到胖子說這句話的時候，我對他嗤之以鼻。先不論世上有沒有天使這種東西，就算假設她們真的存在，那她們能飛起來的原因也是因為她們有翅膀，還有更重要的因素，就是她們本來就很輕。

所以我告訴胖子，他的那種唯心主義的自欺欺人根本沒用，因為他是個無論從任何角度，無論自己還是別人看起來都不會覺得很輕的傢伙，就算有翅膀，他也只能從物理方面向大家解釋什麼叫做插翅難飛而已。

面對我的羞辱，胖子只是「嘿嘿」的笑而不語。

一開始，我不喜歡這傢伙，因為我是個宅男，我有理想，有抱負，還有著自以為廣袤的知識面以及可以令自己備胎當到老的修電腦能力。雖然這些優點往往很難被人發現，但我始終覺得比起那個一無是處的胖子，我才該是被女生們細細品味，慢慢瞭解的人。可惜，這個世界是浮躁的，雌性生物更加是，她們只喜歡表面上的東西，帥哥、名牌、還有胖子……

胖子向我暗示自己可以變成天使的那天是我們認識的第一天，那天我們報了名，分了宿舍，確定了今後四年可能都不會變化的同居關係。對我這種人來說，誰當室友都無所謂，但是胖子不行，因為聽說幾乎所有的胖子睡覺都會打鼾，而這傢伙胖成這樣，鼾聲也一定特別響亮。

可是我沒有辦法，宅男這種生物，就是在鍵盤上可以改變世界，但在現實中卻撼動不了任何哪怕很微小的既成事實的傢伙們。但是至少能證明我的判斷是正確的，這死胖子的鼾聲就好像火車過山洞一樣可怕，於是我對他的不喜歡升級成了討厭，然後，在第二天又變成了討厭２．０加強版。

第二天，也就是軍訓的首日。看土肥圓軍訓是一件很有趣的事，因此在全系學生第一次大集合的時候，死胖子就成功地吸引到了所有人的目光——盡管那在我的眼裡就只是出醜、耍寶而已。不過，任何事情要是做到極致，都會變成另一種味道的。

那天晚上，為了讓大家盡快熟悉起來，校方安排在操場上每個系圍成一圈舉行拉歌大會，但是實際上，就是自我介紹加才藝表演。

我們全系６７個人，妹子佔了４６個，從資源數量上來看是足夠，但質量卻暫時無法確定。畢竟都是些剛從中學升上來的小丫頭，不怎麼會化妝打扮，還都穿著迷彩服，除了幾個明顯的美人胚子和幾個更明顯的歪瓜裂棗之外，其他都是大眾臉。

我不會唱歌，但也在大家的起鬨聲中嚎了兩嗓子。結束的時候我聽得出稀稀拉拉的掌聲有多敷衍，不過還好，下一個出場的是胖子，他準會比我出更大的醜的。

現在回想起來，那應該是本校軍訓史上最黑暗的時刻，因為那個死胖子竟然脫了Ｔ恤衫把它圍在腰上強行裝作短裙，裸露出上身的肥肉，抖著一大片白膩膩的肉光搔首弄姿、連歌帶舞地表演了一首《可愛頌》。

當天晚上我就從手機裡刪除了這首歌，可是並不能逆轉時光去阻止胖子在表演的時候連其他系的傢伙們都圍了過來，裡三層外三層地為他叫好喝彩。

那天晚上之後，所有大一新生都知道營銷系有個搞笑的胖子，甚至還有學長學姐們專門跑來一睹他的尊容，而我，依然是個無人問津、無人知曉的宅男。

（３）

像我們這樣的宅男，最擅長的就是在網絡上把某個人、某件事往天上捧，或者往死裡踩。

我曾在論壇裡發表過很多高談闊論，其中最為言辭激烈的一篇，是關於女神這個詞的。我覺得這是一個已經爛大街的詞語，從曹植的《洛神賦》，到郭沫若的《女神》，再到如今這個用百度可以搜索出１０９０００００個結果的詞條，原本這令人神往的名詞已經變成一個一文不值的形容詞。

可是，在看到吳淼淼的時候，我的心裡還是冒出了女神這個詞。

一樣的素顏，一樣的迷彩服，４６個妹子裡，卻只有她依然能夠展現出自己清塵脫俗的氣質，散發出無與倫比的魅力。那天晚上，她的長髮，她的笑容，她坐在地上隨意伸出的長腿，她每一次大笑起來隨著身體抖動而顫巍巍的胸部，都讓我隨時會忘記了自己身處哪裡，隨時做起或清純、或猥瑣的不切實際的美夢。

所以，當看到她被胖子的表演逗得笑到前仰後合的時候，我開始嫉妒那個傢伙。

在我那篇關於女神的帖子裡，我抨擊了那些被稱為女神的雌性們，要麼臉上塗抹了二斤以上化妝品，要麼是美圖秀秀的ＶＩＰ，要麼胸大無腦、無知淺薄，要麼心機深沉、不擇手段……諸如此類的評價不一一列舉。

我不知道吳淼淼是否滿足上述條件中的某一項，但我依舊發自內心地稱她為女神。所以說，宅男的話不能相信，因為我們本來就是隨時會被刷新世界觀的生物。

軍訓進行了半個月，在這半個月裡，我依舊是默默無聞的宅男，胖子卻已經成了全校聞名的胖子，當然，吳淼淼也成了全校公認的女神。從這一點上來看，至少我的眼光是沒錯的。

（４）

第一天進入教室的時候，我注意到了坐在靠窗位置的吳淼淼身邊空無一人。在這個人人都愛裝逼，人人都愛傲嬌的時代，即使是對著一張ＰＳ過１００８６次的照片也能擼一管的饑渴如狗的男生，也不會真的表現得像條狗一樣，再加上這個時間還很早，大部份大學狗應該還沒起床。

不是我和胖子勤奮，而是我們兩個昨晚根本就沒睡，今早是帶著兩頭蓬亂的頭髮和兩張抽了不知道多少根煙、口氣能熏死人的沒刷牙的嘴直接從網吧來到了教室。

我說過，就算是沒節操的大學狗也不會真的隨便在女生面前表現得像條狗一樣，但是胖子又一次刷新了我對他的認知下限，因為他一看到吳淼淼身邊的空位就真的像條狗一樣撲了過去。於是在我還在猶豫自己要不要像條狗一樣撲過去的時候，就已經在這場狗與狗的競爭中被淘汰了。

還好宅男天生便自帶著阿Ｑ屬性，我看到在胖子坐下的時候，吳淼淼的身體明顯向另一側挪動了一些，於是立刻一廂情願地相信這種作為一定引起了女神的反感，於是安心地坐在了他們身後。

「美女你好啊，我叫卓軼群，你還記得我吧？」胖子很沒有自知之明地坐下之後立刻搭訕，我想女神一定已經被他的口臭熏到七葷八素，搞不好會立刻起身離開。

「呵呵，當然記得，想忘都忘不了呢！」出乎我預料，女神不但沒有發怒，反而掩口輕笑了一聲，並且在一句聽起來很熟捻的回答過後又補充了一句：「你怎麼那麼搞笑啊？」

「我？搞笑嗎？沒有啊！」胖子露出虛偽的驚訝表情，還惡意賣萌地搔了搔後腦勺，我幻想著他的頭髮中會有雪片一樣的頭皮屑飛灑而下，然後吳淼淼會立即帶著嫌棄的眼神躲開。可惜沒有，這傢伙昨晚出門前剛洗過澡。

「咯咯，你還不搞笑啊？我覺得你都快趕上周星馳了！」吳淼淼依舊掩著嘴笑個不停。我想她這樣的動作一定只是為了捂住鼻子，因為胖子的嘴太臭了，一定是！

「你也喜歡周星星嗎？我也喜歡耶！不過，我覺得他不搞笑。」胖子先是很驚喜地輕呼了一聲，然後又很認真地搖了搖頭。而我，只是感慨女神涉世未深，輕易便被這心懷鬼胎的胖子找到了共同話題。

「不搞笑？為什麼？我每次看他的電影都笑到肚子痛啊！」女神被胖子的言論勾起了好奇心，掩著嘴的小手也放下了。

「那是因為我們看的角度不一樣吧，我看到的，你看不到。」胖子像是很落寞地說了一句，然後垂下頭去隨意地翻著書本，好似不想再談。

（５）

在軍訓期間的某個晚上，胖子問我的大學生活有什麼目標。

理想我已經戒了很多年，目標這玩意兒也差不多，就算認真思考起來大概也就不外乎順利畢業，找份工作，娶個老婆，生個孩子之類的。然後胖子就搖頭說我的目標太遠，也太平淡了。

「那你的呢？」

我發誓當時我也只是睡不著無聊隨口一問，就算他不回答我也不會介意。但是胖子好像等我這問題已經很久似的，噌的一下從床上坐起來，雙眼放光地看著我，從嘴裡蹦出三個字：「吳淼淼！」

作為一大群如饑似渴的單身大學狗，吳淼淼自然是我們男生中間最受歡迎的談資。不管是夜深人靜的室友之間，還是軍訓間歇的群雄扎堆，關於女神的話題彷彿永遠都說不完。

一樣米養百樣人，不是每個男生都像我這樣有道德有素質，所以在說起女神的時候，除了那些說著「好想把她捧在手心裡呵護一輩子」的純情派以外，也有會說出「她起這名字一定是五行缺水，不知道做愛的時候下面會不會也很乾」這種粗俗話的斯文敗類。而且，後一種總是遠比第一種要受歡迎得多。

我相信連顯示器以外的女人屄都沒見過的處男們是沒有心思玩綠帽控這種高端玩意兒的，所以一群雄性願意聚在一起討論一個女人的屄的時候，往往都是因為：１、這女人很討他們喜歡；２、這女人就算他們再喜歡也不會跟他們有半點雞毛關係。

當一群高矮胖瘦各異的雄性出奇地達成一致，認為吳淼淼只是一個可以拿來嘴上過過癮，但是有９９．９９９％幾率自己一輩子也不可能日到她的女人的時候，我不知道胖子何德何能，又從哪裡來的自信把她當作了自己不太遠的目標。

「癩蛤蟆想吃天鵝肉。」所以我只是這樣子用帶著輕蔑的語氣回了他一句。

「嘿嘿……」胖子傻笑，不說話。那一刻我覺得他真是個傻逼。

幾天之後，那個傻逼在跟女神有說有笑，而我坐在他們身後像個傻逼一樣偷聽。

（６）

「你說的是什麼意思啊？什麼角度不角度的。」女神沒有發現自己已經中了套，窮追不捨、義無反顧地往坑裡跳，連自己的身體已經湊近到快要挨到胖子身上也沒察覺。

「這種事情，跟你解釋你也不會懂的。」胖子抬起頭，深沉地笑了笑，又低下頭去。

「喂！死胖子！我看起來就有那麼傻嗎？」

我想吳淼淼從小到大一定都是個要風得風、要雨得雨的女生，所以才會對胖子的語氣產生那麼大反應。說實話，我很開心，胖子就算能勾引女神和他說話，但是在她眼裡，他也依舊只是個死胖子而已。

「不是你傻，只是我們所處的世界不一樣。每個人的世界都會因為各種因素而越變越小，你是大美女，所以你的眼睛只能看到美女的世界，而我只是個死胖子，所以我只能看到死胖子應該看見的東西。周星星演的角色都是小人物，小人物的辛酸只有小人物看得見，所以我說你不懂，不是說你蠢，只是你太美了，看不到那麼多醜的東西。」

「你……」胖子的話讓吳淼淼張著嘴沉默了有十幾秒鐘，然後很愧疚地說：「對不起，我不該叫你死胖子。」

「沒關係。」胖子搖頭，玩弄著手中的中性筆。

「那……」吳淼淼說出一個字後就不知道該說什麼，也沉默下來。

「嘿，胖子一玩深沉，氣氛就冷場了，果然我還是適合搞笑啊……」這死胖子是不會就這麼結束話題的，自嘲了一句後又換回笑臉，若無其事地把筆桿在指尖轉得像風車一樣。

「哇！你好厲害！」果然女神的目光又被吸引了過去，發出一聲讚嘆。

「呵呵，胖子的好處就是，一件很多人都會做的事，由我做出來就顯得特別厲害，這也算是不幸中的大幸吧！」胖子轉著筆，看似無意地說了一句。

「那個……卓軼群，你心裡是不是有一點自卑啊？」

我聽說曾有人做過調查，大學校園裡大概有三百分之一的女生可以被稱作女神，有三十分之一的女生只要經過專業的裝扮也可以勉強被稱作女神，然而，有足足三分之一或者更多的女生打心眼裡認為自己就是女神。

吳淼淼從外在來看是屬於那三百分之一的，所以如果在她心裡不把自己當作女神才是件很鬼扯的事。

女神的通病就是希望自己很完美，不管這種心理是天生瑪麗蘇還是只是本能地迎合他人的期許，總之大部份情況下，你越是把一個女生當作女神，那麼她就會越表現得像個女神——就算她長得像羅玉龍的妹妹一樣。

吳淼淼長得不像羅玉龍的妹妹，所以此時散發出悲天憫人情懷的樣子真的是女神氣息十足，只是如果那個對象換成我就完美了。

「自卑嗎？沒有啊……」胖子在聽到吳淼淼問出這問題的時候，他手上的筆「啪」的掉在了桌子上，在我看來這演技浮誇得可笑，但是女神的另一通病就是該蠢的時候絕對不聰明。

「我覺得有一點誒……」吳淼淼輕輕地說著，幫胖子把筆撿起來，卻沒有放在他手中，而是拿在手裡把玩，絲毫不嫌棄那上面也許沾滿了胖子的手汗。

「也許吧……如果那叫做自卑的話……」胖子不會放棄借坡下驢的機會，假惺惺地嘆了口氣。

「嗯？」女神明亮的眼睛看向他，示意他說下去。

「你知道嗎？我很喜歡唱歌的。」胖子從吳淼淼的手中把筆拿了回來，繼續在指間旋轉，仿似他沒有趁著這個機會撫摸了女神的手指一樣：「可是，我唱得並不好聽。上帝關了我的門，但是沒有給我開那麼多窗子，我可以做很多事，但也不是什麼都做得好。一開始我唱歌給別人聽的時候，總是被起鬨，被說是豬哼哼，導致我一度不敢在別人面前發出一點點有旋律的聲音。」

胖子的筆轉得很快，吳淼淼的目光完全被吸引在了上面，臉上的表情沉靜如水，那一瞬間我想到一個詞叫做催眠。

胖子當然不可能真的會催眠，但在網絡上涉獵過各種知識的我知道，他這樣用轉筆來讓吳淼淼集中注意力的做法，確實有助於讓女神的大腦去不設防地吸收他的各種歪理學說。

「我不想唱歌，可是有很多喜歡看我出醜的人，他們總是想辦法讓我在公共場合上台表演。我推脫不掉他們假惺惺的熱情，我已經是個胖子，如果再表現得不知好歹，那麼就不會有朋友。所以我一次次地去丟臉，不是為了求關注，只是不想被孤立而已。」

吳淼淼沒有說話，但眼神專注得像是雕塑一樣。

「後來我發現，我努力地唱歌，換取的只有嘲笑和敷衍的掌聲，但是我唱得越怪，他們就越是會發自內心地叫好。然後我就明白了，如果一個人是個胖子，那就只能當一個孤獨的可憐蟲或者一個搞笑的可憐蟲。我害怕孤獨，所以選擇了搞笑。我覺得這不叫自卑，只是認清了自己的價值而已。因為我就是個胖子，即使自己再自信，也會被別人的目光打回原形的。這種感覺，就好像《喜劇之王》裡周星馳被趕出劇組時候的心情一樣，所以我說我們看的角度不同，因為大概你永遠也沒機會經歷這樣的事吧！」

「嗯……」吳淼淼緊咬著下唇，把垂在腮邊的髮絲撥到了耳後：「你有想過要試著減肥嗎？」

「減肥？嘿嘿……」胖子好像聽到很好笑的事，但神色卻愈發黯然：「我才１２０斤，減什麼肥？」

「怎麼會？」吳淼淼再次掩嘴驚呼。

（７）

我覺得那個時候吳淼淼想問的問題一定是：「你確定你說的是１２０斤而不是１２０公斤？」但她很照顧胖子情緒的沒有問出來，這讓我有點失落。因為我希望胖子在她眼裡就是一個普通的死胖子，而不是一個可以勾起她同情心的人。

「沒錯，我只有１２０斤。」胖子聳肩：「小時候得了場大病，吃了幾年的激素類藥物，虛胖。也許哪天能瘦回去吧，但短期內是做不到了。」

胖子說得輕描淡寫，要不是他幾天前剛剛告訴我他的體重是１９７斤的話，我也許就和吳淼淼一樣信了。

「是……什麼病啊？」

「我可以不說嗎？」

「對不起……」

看著女神臉上發自內心的歉疚和同情，我不願承認，但也不得不承認三個人裡那個一直被我當作傻逼的傢伙原來才是唯一一個不是傻逼的人。

胖子懂得見好就收，與女神言盡於此。早上的課堂中兩人又說了一些無關痛癢的話，而胖子一直表現得有點娘炮，那樣子噁心得我想插話進去都渾身起雞皮疙瘩，於是不得已地放棄了。

中午下課的時候吳淼淼的室友來喊她去吃飯，我在想這貨怎麼早上不知道坐在女神跟前，那樣就不會讓前面這頭豬有機可趁了。不過看到她的臉的時候我又有點釋然——作為一個軍訓時候就歪瓜裂棗得很明顯的女生，她能願意跟吳淼淼一起去食堂就已經很夠意思了。

這次胖子沒有死皮賴臉地跟她們一起去，只是用一個很搞怪的姿勢和女神告了別，逗得兩個女生一陣亂笑，這時候他才轉身拍了拍毫無刷存在感機會的我，說要請我吃剁椒麵。

「怎麼樣，聽了一早上，還覺得我是個異想天開的癩蛤蟆嗎？」在校外的小餐館一坐下，胖子就咧著嘴問我。

「只能說天鵝的智商有點低，但癩蛤蟆還是癩蛤蟆。」我嘴硬得很沒底氣，但作為一個在網絡上從不知認錯的鍵盤俠，我寧願去貶低女神，也不想承認我對他有所改觀。

「嘿嘿，天鵝嘛，那麼小的腦袋，能有多高的智商？」胖子不介意我語氣犯沖，嘻嘻笑著往碗裡加醋。

「你覺得這樣就能追到吳淼淼？」雖然對他早上的手段有點佩服，但如果女神可以這樣泡的話，我待會就去剃個光頭說自己是白血病了。

「追她？我幹嘛要追她？」胖子疑惑地看著我。

「你他媽……」

難道昨晚他是在跟我說夢話？我有點犯怵……打呼還說夢話，指不定哪天就開始夢遊了吧？

「嘿！我只是說我的目標是吳淼淼，但是我又沒說我要追她。」

「那你是……」我有點搞不懂他的意思了。

「嘿嘿，」胖子開始笑得不懷好意，腦袋向我湊了過來，小聲地說道：「我要上了她！」

胖子、宅男和女神（二）

1

在听到胖子那句话的时候，我觉得他疯了。

这世上虽然不乏眼瞎的女神，但瞎也该瞎的有个限度，就算你真的从小吃激素120斤的体重长了200斤的身材，就算你能把周星驰的电影解读出一部《人间喜剧》上中下三联装来，我也丝毫找不到吴淼淼会在胖子和全班任何一个男生的二选一中选择胖子的理由。

当然，我对胖子说得没那么复杂，只有言简意赅的一句话：

『她就算愿意被我上，也不会愿意被你上！』

『嘿！你说对了！就是要她被你上，你上完我再上！』

胖子一句话把我的面从鼻孔里噎了出来，这货是真疯了......

然而胖子并不承认他疯了，只是笑着问我愿不愿意配合他，按照他说的去做。如果事情进展顺利的话，他有百分之十的把握可以上到吴淼淼，甚至还有百分之一的机会来场3P。

『就算进展顺利也才只有百分之十？』

我本该把他的话当放屁，却不由自主地认真起来。好吧我承认，就算所谓女神有再多的缺点，我也真的很想上一次那样的女人，以前我对她们的抨击其实都是吃不着葡萄说它酸的心理而已。毕竟对宅男来说，给日十分，不给日零分已经是深入骨髓的阿Q精神升级版了。

『百分之十啊老大！你看看我，再照照镜子看看你自己，咱们这样的男生能有百分之十的机会上了吴淼淼，你不觉得已经是很没天理的事情了吗？』

胖子夸张地一面敲碗一面对我说着，其实我觉得我长得还可以，但是也承认如果我自己去追吴淼淼的话，也许真的成功几率只有百分之零点几。

『唔......那你先说说你的计划呗。要我做什么？』

吴淼淼的肉体诱惑实在太大，我连在胖子面前要装逼都忘了，自然更没时间去考虑道德不道德的问题。

『计划啊，就是......见招拆招啰！拜托，我又不是诸葛亮，可以提前写个锦囊给你的吗？』

胖子的话让我想给他一记直拳。

『喂喂喂，别这样嘛，人生本来就是变化快过计划啦，所以计划这种东西是没什么卵用的。最重要的是要有希望，所谓芥子的信念之力可以移山，只要我们强烈地渴望上了吴淼淼，那总是有可能成功的嘛，还有百分之一的可能3P哦！想想都很带感吧？』

『那百分之一就......谢了！』

我看着胖子猥琐的脸，不敢想象我和他一起把吴淼淼夹在中间的样子。

2

下午我们没课，刚好我和胖子补觉。睡前我们又聊了几句，胖子说他也不是完全没有计划，不过漏洞太多，现在还不适合说出来，只要我见机行事，在吴淼淼面前完全配合他就可以。

有一瞬间我猜测这货可能在给我下套，但是想来想去也想不到我有什么可套的地方，我和吴淼淼本来就不可能，就算被他再怎么整最坏也就是保持这种不可能而已，总不至于他是为了骗我的钱吧？

想得毫无头绪，又实在太困了，最后还没思考出结果就去会了周公。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虽然还没到夜里，但是因为睡前一直在跟胖子说要上吴淼淼的事情，所以进入梦乡之后我果然就看到了吴淼淼正躺在我的床上。

不是迷彩服，而是诱惑的蓝白女仆装加黑色过膝袜，长发铺了半张床那么大，好像动漫的感觉。我花了0.001秒考虑是脱了衣服再扑上去还是扑上去再脱衣服，然后就发现自己是全身赤裸的，然后我就扑上去了。

做梦这玩意儿就是你明明感觉什么都发生了，但就是偏偏回忆不真切，只记得我像条饿狗一样把吴淼淼的两条丝袜美腿舔了一遍，然后就掀了她的裙子去解她的胸罩。他妈的那玩意儿可真难解啊，我感觉我解啊解的解了几个钟头都解不开，最后干脆放弃了这一块接着往上舔，舔过锁骨舔过脖子，准备把舌头伸进她嘴里和她来个法式热吻的时候却发现那张脸不知道何时变成了胖子的，于是我嗷的一嗓子就吓醒了。

太尼玛惊悚了！我坐在床上惊魂未定地大口喘着气，拿起手机看了一下时间发现已经快要晚上七点，他妈的原来我真的解胸罩解了几个钟头。

胖子还在他的床上打着呼噜，肯定就是因为这狗日的呼噜才会让我春梦变噩梦的。我痴坐了一会，想回忆起梦中吴淼淼的大长腿，可是最后记忆都会被带偏到胖子那张丑脸上，他妈的，连撸一管的兴致都没了。起床，摇醒胖子，去吃饭。

3

巧合的是，在我和胖子去吃饭的时候又遇见了吴淼淼，和一个男生在一起。

那男生我们都知道，虽然没有胖子这么大的名气，但是胜在人家的名声是正面的——王悦，市内某高官的公子，又帅又有钱。

吴淼淼笑着跟胖子打了招呼，然后我们就擦肩而过了。没发生什么事，甚至她连看都没正眼看我一下，好像我是透明的一样。

『怎么样？癞蛤蟆，已经有人比你先下手了，你还想着吃天鹅肉吗？』

在看到那两人走远之后，我揶揄胖子。

其实我心里很不爽，尽管这几天已经听说张悦想追求吴淼淼，尽管刚才他们只是并肩行走，并没有什么亲密的举动，可是像我这样的宅男，最怕的就是在尽情意淫的时候出现了一个强大到无法撼动的对手，这会让我不得不醒悟到原来我的意淫真的就只是意淫而已。

『嘿嘿，这样不是更好吗？』

胖子笑得高深莫测，我只好不情愿地让他解释。

『天鹅啊，飞那么高，癞蛤蟆怎么可能吃得到？除非有猎人先一箭把她给射下来。』

他说了这么句话，我仍然没听懂，却又似乎懂了一点什么。

这次吃饭是我请客，结账的时候我终于忍不住在睡着之前的那份疑问，开门见山地问胖子：

『你搞这些花样，还让我配合你，该不会不是为了吴淼淼，而是为了骗我的钱吧？』

这问题有点伤人，但彼时我跟胖子的关系还没有好到我需要去照顾他的自尊，况且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我也并没有发现这个人身上有任何类似于自尊之类的东西存在。

『你怎么会这样想？』胖子夸张地回应，『花钱去搞女人，那不就成了招妓了？不准这样玷污我的女神！』

那一刻，我觉得这货可能是精神分裂。

4

第二天一大早胖子就把我摇醒， 逼我下床刷牙洗脸然后去教室占座位。

我花了好长时间才反应过来他不是蠢到以为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就能获得吴淼淼的青睐而是要去抢女神身边的位子，于是急匆匆地跟了他出门。

果然吴淼淼已经到了教室，而且还是在昨天的位置坐着，似乎她很喜欢那个靠墙的座位。

好吧，其实大概大部分大学狗都喜欢这种不被人注意的可以开小差的位置，只不过由于是吴淼淼坐在那里，所以才会引起我的关注而已。

胖子和昨天一样坐在了女神的身边，而我也和昨天一样坐在了他们身后。人和狗都是一回事，甚至比狗更加容易习惯成自然。

这次胖子坐下的时候吴淼淼非但没有像昨天一样把身子挪开，反而抬起头对着那张又肥又丑的脸嫣然一笑。我以前不相信会有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这种蠢事发生，可是看来现实中很多人都在不知不觉地做着这种事。

『昨天遇到你和张悦在一起了哦！不愧是大美女，一开学就这么有行情！』

胖子今天的话题很开门见山，我暗自赞赏，并且因为昨天他的舌绽莲花，我相信他一定有办法打消女神和高富帅在一起的念头。

『瞎说什么呢？不过是一起去吃了顿饭而已。』

吴淼淼有点害羞地在胖子肩上锤了一下，这举动让我十分地嫉妒。因为我已经好久没有享受过一个女生对我做出这样亲密的动作，上一次有雌性的拳头落在我肩上还是因为我弄坏了我妈的广场舞教学VCD，那一拳差点把我砸骨折。

『现在的男生啊，没有目的谁会随便请人吃饭呢？要是真有人那么好心，那我一定长期跟他混了。』

胖子开了个小玩笑，出色地揭露了王悦的险恶用心。我在心里对他竖起大拇指。

『好啦，他似乎是有那么一点意思啦！可是大家都才刚认识诶，不用想那么多啦！』

吴淼淼耸了耸肩对胖子的话不置可否，可是她脸上略微羞涩的表情明白无误地告诉我们她明明就有想很多。

『拜托啊小姐！什么叫不用想那么多？现在好色的可不止男生诶！你不抓紧机会的话像那么优的男人很快就被抢走了啊！说真的，我可不觉得咱们系还有其他男生配得上你哦。』

这胖子真是......我操！这说的什么话？为毛他忽然说起王悦的好话来了？

『哪有你说的那么夸张啦！』

女神莞尔一笑，又拍了胖子一下，但接下来短暂的沉默让我相信她不是没有把胖子的话听进去。

『好啦！不说这个，我昨天出去溜达的时候看到一个特别可爱的海豚公仔，拿手机拍下来了，给你看看！』

胖子点到即止，岔开了话题，又十足娘娘腔地拿出手机给吴淼淼看里面的照片。话说这货昨天是什么时候拍的，难道是在我偷瞄店员的大腿的时候？

那个海豚似乎真的很可爱，女神看了一眼就被吸引。胖子拍了好像不止一张照片，两人就那么凑在一起不停地划动着手机的屏幕，距离近到我觉得女神几缕散乱的发丝都垂到了胖子的肥脸上。

他妈的！

我只能在心里这么怒骂一句......

5

一上午的时间又在胖子和吴淼淼的嘀嘀咕咕和我不甘与嫉妒的目光中悄然溜走，中午的时候吴淼淼的室友并没有过来叫她吃饭，想必丑小鸭和白天鹅一起出去一趟之后自尊已经被轰炸得遍体鳞伤。我以为胖子会趁着这个机会约女神一起去进餐，但他却转过身趴在我的桌子上和我聊起来。

吴淼淼就在胖子身边收拾着书本，我纠结着到底要不要暗示他这是个绝佳的机会。但是很快这机会就消失了，因为那个王悦已经从他的座位上走了过来。

早上王跃进教室后发现我跟胖子已经将女神包围时那目光的犀利程度估计胖子就算再胖一圈也会被瞬间洞穿，所以我俩很有默契地同时偏过头去将其无视。但此刻他就站在我们三个人跟前，趾高气昂地对女神说：

『淼淼，一起去吃饭吧。』

这种时候，我们没办法再像早上一样装逼，但我的宅男自尊还是促使我摆出一副不屑的表情，但胖子这没种的家伙一听到这句话就狗腿地立刻起身为吴淼淼让开了位置，还在王悦看不到他脸的时候对女神挤眉弄眼了一下。

『嗯，好啊！』

本来还有点犹豫的吴淼淼看到胖子这种举动，顺势甜甜一笑答应了下来。然后王悦就像胜利的公鸡一样高傲地扫了我们一眼，主动拎起了女神的挎包。

『再见啰！』

胖子对女神的背影挥了挥手叫了一声，女神回头，对他吐了一下舌头，与帅哥扬长而去。这种场景，怎么想都觉得在这里目送他们的我们两个真是十足傻逼啊......

『啧啧......卓先生果然高深莫测，不知可否赐教一下您葫芦里究竟是卖的什么药吗？』

那两人消失不见，我便立刻开启宅男的嘲讽模式。一早上连着看到女神分别和两个雄性有说有笑的，我没直接给他一拳真是算我有涵养！

『喂，哥们儿，你还是处男吧？』

胖子没有理会我的不满，反而兴致勃勃地问了个无关的问题。

『关你什么事！』

像我这样的宅男，在键盘上挥斥方遒的时候最讨厌听到两个问题：1、你有没有女朋友？2、你还是处男吧？

两个问题随便一个就能将我瞬间打回原形，就算我能叫出一百多个AV女优的名字也挽不回那瞬间破碎的自尊，所以此刻胖子一问出这个问题立刻就换来了我不打自招的激烈反应。

『嘿嘿......处男就处男嘛，有什么不好承认的。要不然这样吧？今晚我请客，出去找个小姐给你开个苞怎么样？』

我觉得这货的精神分裂已经到了一个十分严重的地步，否则他怎么也不该在这种时候做出这种提议。然而更让我自己无语的是我竟然心动了。

『还是不要了，第一次就给小姐，太他妈亏了！』

心动也只是一瞬间的事，我虽然不是女生，但也挺看重自己的第一次的。

『嗯，你能这样想就好了。』

胖子不知道又分裂到了哪种人格，俨然一副大师的样子对我点了点头，然后立刻又换了一副嘴脸：

『你他妈也知道第一次不能给小姐！那吴淼淼呢？你知道她是不是处女吗？她如果是处女，能愿意把第一次给了你或者给了我吗！？』

6

我其实不想认同胖子的话，但若是把妓女等比成牛郎，而我和胖子就是其中之二的话。我想不要说吴淼淼，就是任何一个女生应该也不会点我们中的任何一个去为她破处的。

我开始有点明白胖子的想法。癞蛤蟆想吃飞翔的天鹅，唯一的机会就是这只天鹅被猎人射落的时候，也许王悦就是他选中的那个猎人。

可是我不明白，他是怎样确定王悦会把吴淼淼一箭射落而不是把她养在美丽的湖泊里再不让人接近。我更不明白的是，若他一开始就抱着这样的想法，那他就应该选择去跟着猎人寻找可以抢夺猎物的机会，而不是呆在我这只比较瘦的癞蛤蟆身边。

『我跟你说过吧？天使之所以能够飞翔，是因为她们把自己看得很轻。咱俩都不是当天使的料，所以不能奢望真的可以飞起来把天鹅叼在嘴里。但是这句话中有一个道理一直启示着我，那就是像我们这种人必须要有自知之明，要明白自己为了得到别人十分之一的成果可能要付出一百倍的努力。』

胖子这话说得很认真，我却越来越糊涂。现在他的这个人格是心灵鸡汤属性的吗？

『我知道你还不明白，反正还是那句话，配合我就好了。』

胖子耸耸肩膀不再说话，转过身去收拾书本。

我承认从那个时候起我开始对胖子大幅改观了。一直以来，我觉得能沉住气的男人才叫有大将风范，才是真的男人。那些动不动就脱了上衣光着膀子嚷嚷着要干架的所谓爷们气概十足的家伙们在我们宅男口中有一个统一的称呼——二逼。

刚认识胖子的时候我觉得他是个比二逼还要二逼的二逼，在他跟我说他的目标是吴淼淼的时候我眼中的这个家伙已经把他的气质瞬间升华成了我们俗称的八逼（8等于2乘2的2次方）。但是作为一个一直自我认知良好的宅男我也得承认自从我们两个有了所谓的计划之后，我心里的一部分就已经把吴淼淼当成了一个迟早要被我上一次的女人，这就好像那些每天两块钱坚持买彩票的人坚信自己有一天一定会中五百万一样，是属于一种毫无科学依据的白痴自信。然而，这种白痴也是人性的一部分。

最近每次见到有雄性生物和吴淼淼搭话，我都难以自抑地会把他们当成我的假想敌，哪怕是看见女神在路边逗一条狗玩我也会担心那条狗会不会比我更早地爬上她的身体。所以不管胖子此刻脸上的胜券在握是不是装的，我对于他的这份沉着冷静都由衷地佩服，因为我知道当初玩笑说出的那个百分之十的几率，我已经不知道在何时不自觉地将它无限放大，而胖子始终都牢记着它真的只有百分之十，或者更少。

7

之后的一段时间我们一直在做一件在我看来毫无意义，但是胖子却乐此不疲的事——和王悦抢座位。

当然不是一群学霸为了努力吸收踏入社会以后就没屌用的知识而争抢自习室的座位，更不是玩大风吹游戏，而是每天早上看谁先踏入教室，抢到吴淼淼身边的那个座位。

再白痴的女神也有自己的心机。我知道吴淼淼为什么就像个游戏里的NPC一样雷打不动地就坐在那个位置而不曾为了王悦移臀迁就，说好听点叫矜持，说得不好听就是作。

吴淼淼虽然和王悦的关系日渐亲密，但毕竟还没有真的成为情侣，最多就是玩点小暧昧。但当大家都把这份暧昧看在眼里的时候，就没有哪个不长眼的家伙再去从中作梗自讨没趣，除了胖子。

吴淼淼只是作的话，胖子就完全是在作死了。他的这种行为会惹到高富帅就不说了，但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吴女神已经为了王男神春心荡漾的时候你还觍着脸往上凑会不会显得太傻逼了点？最重要的是你一个人傻逼就算了，每次还要拖着我跟你一起傻逼，这种事情我这宅男的小薄脸皮就有点承受不来。

过了这一段时间，虽然我依然想上吴淼淼，但其实最初的那股热情劲已经过了，冷静以后也愈发觉得这事不现实，所谓百分之十已然不高，而实际情况更可能连百分之一都不到。因此对于胖子的那份坚持我虽然佩服，但已配合得意兴阑珊。这就是我们宅男群体又一大通病——三分钟热度。

热情不再之后，胖子的举动在我的眼里又变成了白痴行为，而且似乎比以前更加白痴了，在某天早上我听到他抢赢座位后对吴淼淼说的那句话的的时候：

『哈哈！今天我又把这位子占了，待会王悦来了要气死！』

我觉得这句话在我这一年里听到的所有话中傻逼程度能排前三，不，妥妥的第一！以这货察言观色的能力，竟然没看出他刚才坐下时女神脸上的表情已经又回到当初的那种不满了，这是黔驴技穷自暴自弃了吗？

『你为什么要和王悦抢这个座位啊？』

果然，忍了很多次的女神这次也忍不住发问了。

『为什么？当然是为了你啊！』

胖子回答得理所当然，我惊得差点咬到舌头——这货要告白了吗？

『为了我？』

吴淼淼也被他的话噎了一下。我听说女生都希望有一天有一个男生带点腼腆地走到她的面前对她说出『其实我做了这么多事情都是为了你』这句话。不过当对面这男生是胖子的时候，我真的不知道女神此刻心里是喜是忧。

如果是我的话，大概就借着这个机会致谢发好人卡顺便绝交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