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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城主传奇】

作者:不详字数:14681

第一章:穿越时空的自杀

林枫走到了山崖最高处,望着云山云海,身后一堆篝火随着山风越烧越旺,篝火里是一堆堆证件,身份证、银行卡、健康证、下岗证、计划生育证、暂住证……。而现在,他不需要它们了,一个月前,他破产了,朋友皆弃,家人亲戚也都冷嘲热讽,想起当初自己致富的时候一个个媚颜奴骨的嘴脸,于是一怒之下,他来到了这里,现在他终于觉得自由了,就像放出笼子的鸟,纵身跳下,堕入云海之中。

果然自由了。

然而未必,当他醒来,却发现自己躺在一团甜香和柔软之中。难道这里是天堂?

他好奇地坐起来,发现身上穿着白色的睡衣,盖着绣着银丝云雀的被子。

他忽然有点害怕,然后又躺下,然后又坐起,反反复复数次之后,陡然间,他觉得自己头发很长,哇塞,用手一摸,果然跟女人一样长,吓得他赶紧摸到胯下,安然无恙,这才松了口气,反复拿捏了一下,他的小弟弟似乎变小了?他不敢相信,于是掀开被子查看,借着外面淡淡的烛光,居然洁白无毛,揉搓了几下没反应!他不禁恐慌起来,脱掉衣服查看胸口的那伤疤和痣——这还是童年爬树留下的伤疤,居然没了!

难道这不是自己的身体?他伸腿收脚地蹬踏起来,果然感觉不对劲,似乎力气没了,重心也掌握不好,想到这里,他极度恐慌起来,连忙下床去寻找镜子,无奈重心不稳,差点摔倒,加之这房间怪异之极,就像进了和尚庙,古色古味。

门窗家具无一不雕梁画栋。

难道是和尚救了自己,不对啊,自己在深山无人之处跳的悬崖,即使落入水中,高达百丈的山峰落下,就算落入水中,重力能把人眼珠弹出来,更遑论活命。

就在这时脑中忽然响起一种嘈杂的鼓点声,接着有人唱到。

" 哀!哀!哀!生来只为他人哀!

哀不尽愚民信权奸:都道是贪官个个都该杀,转身却把功名邀!

哀不停黑烟染故乡:都道是家园繁华整洁好,转身烧煤又焚秆!

哀不完骨肉自相残:都道是兄弟情深重道义,转身拨刀不相让。

哀不尽故国多豺狼:都道是礼仪故国多道德,转身却把婴孩摔!

哀不停浩劫毁脊梁:都道是民善官来欺,转身民来把民欺!

真是老的人倚老卖老假清高,小的人拼爹拼爷伪风骚!

悲!悲!悲!活着悲来死亦悲!

悲不尽生来病痛无钱治!死去骨盒无处埋!

悲不停人如仓鼠住蚁宅,轰轰乱响睡不安!

悲不完桥断梁塌死无数,高楼今起明始拆!

悲不尽尔虞我诈斗鸡犬,今朝逞凶明跪舔!" 这声音唱的难听,又浑浊不清,活像一个乞丐街老头在街边哼唱。只是鼓点镇人,一下把他镇的清醒了。他四下看了看,并无一人,只听那人道:" 你前世受尽苦楚,老朽看在你烧那堆东西的份上,授你今世之身,盼你好自为之!" 林枫满头疑问,正想找个倾述的,连忙道:" 你是何人,什么叫给我今世之身,如何在悬崖之上救我!难道是神仙?"" 是我救你又如何,我是神仙又如何?" 一听对方承认,林枫认为自己没有死。

不管真假,他也愿意认为自己没有死,而人一旦求死未死,欣喜之情不可言表。

就要下跪谢恩,忽然一阵清风闪过,只听啪啪几声,顿时感觉右脸火辣辣地疼。

只听那人怒道:" 看你有点骨头才帮你,这点恩惠就软了?" 林枫也并非爱好下跪之辈,当即摸着脸笑道:" 一欢喜就忘了,我说过除了老天,连父母都不跪的!

这可把你当老天了!不过你救我一命,算我欠你的,话说你绝对是神仙,就不要遮遮掩掩搞神秘了,你哪个道上混的?为什么要救我?" 林枫一看此人爽快,正和自己脾性,当即说道。

" 老朽非佛亦非道,不过自悟成才而已,微惹森破!你也能做到,不过几亿年而已。不过到底是几亿年呢?搞不清楚了!看你悟性了。" 林枫被他那奇葩的中式英语雷的外焦里嫩。不再怀疑:" 既然你不信佛道,又满口中式英语,看来你跟耶老头子有渊源,说,你是先知还是什么?" " 先知算个裘,老朽和老头子只是朋友,不过对他那套并不买账,所以老朽非道非佛非耶稣,你就别瞎猜啦!

话说光顾着跟你聊天,错过和光头的比赛了,拜拜!" 说完就再也没声音了,林枫被这奇葩的神仙搞的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想起光顾着瞎扯淡,还有重要东西没问,不禁懊恼不已!为什么我往往在重要关头总是瞎扯淡呢!他不停自责。

这时忽然有人在旁边打了个哈欠,不禁吓了一跳,低头才看见有个古装女子坐在床脚跟,手里还拿吧扇子,一边揉着朦胧的睡眼,一边眯着眼睛看了看他,愣了一会慌忙道:" 少爷你怎么醒来了,还能站着?" " …………" 林枫当时无语,怎么他叫自己少爷?难不成我回到古代了,他又看看房间,加上和神仙的谈话管他呢,没死就好,啊,生命真可贵!林枫有点后悔自己鲁莽的举动。他反复摸着自己的身体,感受每一次呼吸,仔细看着空气中微微细细的灰尘。回忆起过去种种,不禁发呆了!

然而现实却不容他发呆,那女子见他只穿个单薄的睡衣站着,深怕他受凉,连忙拉着他进了被窝,然后嘱咐了几句,就急急地跑出去了。

林枫看见那女子古装打扮,闻得浓重桂花油,觉得诡异无比,心想这里一定不是和尚庙了,莫不是道士观?

正自发呆,只听外面脚步凌乱,开门声帘子声次第而响,不多时许多人挤了进来,带头一位灰衣老妇揽头将其抱住,凝噎半天,方才儿一声肉一声大哭起来,弄得他不知所谓。

那老妇哭了一会,众人劝住,于是抬头将他细细瞧了,问渴不渴,饿不饿。

林枫先前不知,此时提起来,顿觉腹中空空,连忙点头。不料那老妇登时发作,回头喝道:" 作孽的畜生们,教你们好好看着点,如何让他受饿!" 众女吓得赶紧跪下,不敢多发一言。

那老妇又厉声道:" 一群蠢货,跪下作什么,赶紧给我儿子弄吃的来!" 众人登时忙乱起来,有几个慌得各自相撞,看得老妇不禁笑了,说道:" 看把你们蠢的,走路都不稳当。吩咐厨子把熬好的人参汤送来,派人通知老爷说少爷好了,还有快请杨大夫来瞧瞧。" 一时房中人去楼空,只剩下她和林枫,那妇人道:"我儿,既然你醒了,想吃什么尽管告诉为娘,你爹狩猎还未回来,听到你好了,他还不知多高兴呢,世人都说你没救了,独为娘认为你不是那等没福之人,天可怜见的,我天天烧香祈祷,终于菩萨显灵,可知这世上有神仙的,既然你好了,为娘从此终身斋戒,一心向佛,再无牵挂。" 林枫看着这老妇人,凭空自己多出个妈来,心中不免襂得慌,想起刚才查验身体,绝不是自己的,难道自己肉身已毁,只有精神寄存在这陌生的躯壳之中?一想到这里,当即就要作呕,干呕了好几次,无奈腹中空空,硬是吐不出来,憋得满头大汗。

那老妇人见他脸色虽然比先前好很多,然而此时作呕,以为病情复发,吓得连忙传唤丫头,林枫连忙阻拦道:" 不相干,我只是有点头晕。" 老妇见说话,脸色变得登时怪异之极,那神情简直好像见到魔鬼了一样,抽身离开他道:" 你居然开口说话了?" 林枫诧异道:" 说话有什么奇怪的,你如何这般表情?" 那老妇依然满脸疑惑:" 你再说一次给娘听听,娘这不是在做梦吧!" 说完,还捏了捏脸,发现疼痛异常,当即又惊又喜,二话不说跪在门口,嘴里念叨:" 多谢菩萨保佑,我儿子一生下来既聋又哑,今朝不禁绝症转好,还能开口说话,这是上天隆恩,我林家无以为报,愿大赦治下囚犯,税款减半三年、开仓周济贫民三日,弟子周亦梅愿终身拜佛,供给治下香火,修庙三处,塑佛金身,聊以为报。

" 说完庄重地三叩六拜,林枫看她磕头磕地木板咚咚作响,又可笑,又可叹,笑的是她如此迷信,叹的是她居然是个豪门贵妇,这儿子居然是个聋哑人。纵然是聋哑人,她竟然也无丝毫嫌弃之意,可怜天下父母心。因此心中一软,心想既然被那神仙带到此处,也算是天意,前世自己母亲早亡,此世认一个就当义母也好有个依靠,因此连忙扶她起来。

那老妇见他居然下床来,反作慌起来,连忙让他躺好,盖上被子,此时人回杨大夫到了。

那老妇连忙迎出去,那杨大夫在几个老嬷嬷引导一边走一边叹道:" 奇怪奇怪,稀奇稀奇!" 进来就拉住林枫的手诊脉,捏着胡须诊了半刻,嘴里还不停地" 奇怪!稀奇!" 左右手都诊完之后,又叫林枫伸舌头,看眼珠,摸耳根,仍然不停地稀奇奇怪。最后起身道:" 恭喜夫人!少爷身体已无大碍,只是先天底气未足,将养几日罢了!" 喜得那林夫人连忙让账房的人称了五两银子送过来,又拉着大夫的手问道:" 如何他这病就好了,你们先前信誓旦旦地叫人准备后事吗?

如今他不仅病好,还能张口说话呢。" 那杨大夫一听,连忙又转身去测试林枫,问了许多话,诸如你是谁,你母亲叫什么名字,你叫什么名字。林枫当然一问三不知,不过当杨大夫问起一些学问来,林枫以前上学时学过一些文言文,倒还能答得上来。

那杨大夫和夫人于是退出里间,在客厅坐下,夫人道:" 我这孩子可还有病根?" 杨大夫叹道:" 少爷这次病的奇怪,好的奇怪,不管什么原因,病好就是福,我仔细瞧了脉象,不但从前旧病全无,无论血气和精神都壮如健康之人,只是少爷从前聋哑,于世情方面一概不解,似乎失忆,奇在他这般艰难,到底还知道些学问,想必天意如此,夫人日后只需多教导一番,将来必成栋梁。" 夫人满脸堆笑:" 承你吉言,我只想他好好的就罢,他出生后就病痛缠身,其他都不要紧,如今老爷要是知道,估计喜得不知怎么样呢!" 于是送走大夫,合家大喜,张灯结彩,如同过年。当日林枫就想起床去外面逛逛,众人见他大病初愈,哪敢放纵,只不让动,说休息几日,再让先生诊断才可定论。

林枫天性倔强,一定要下地走走,无奈众人只好让他在卧室里行走。

他见卧室之中有书摆放,随意取了几本史册,一是解闷,二是探究这时空的朝代年份。

不料书中所记之事与自己先前的记忆完全不搭界。只说这天地乃梦神所造,之后就是幻神造人,呓神传文化。再之后就是列国纷争,一直持续到现在,他所处的国家是一个北方王朝,叫景朝,景朝是诸侯分封国家,境内大小诸侯二十多个,大的有十几座城池,小的只有一两座。

林枫所在诸侯国在景朝的北方边界,叫烟云国,历代诸侯的使命就是守边,对抗北方野蛮人入侵。如今已经守卫边疆一百多年,经历大小战役上千次,胜多败少,因此深得天子器重,位列公爵之首,在诸侯会议中有重大影响力。

林枫看得头疼,竟不觉得像看史册,倒像是玄幻小说,因此无聊。

恰晚饭时候,有丫鬟把药端来,林枫放下书只盯着那丫鬟看。羞得丫鬟脸色通红,问道:" 少爷只看着我作什么,我又不是药,治不了病。趁热喝了罢。"林枫突然一跳一丈高,然后学李小龙摆了哥姿势,嘴里哇哇叫:" 你看我像是吃药的人吗?赶紧倒掉,本少爷健康得很,一夜五次郎不成问题!"

第二章:林枫初识俏丫鬟说这丫鬟被林枫诡异举动吓了一大跳。以为少爷得了失心疯,哐当一声,失手打碎盛着中药的碗,连忙收拾,却不知又是咕咚一声,抬头一看,林枫四仰八叉摔在地上,又是好笑又是无奈,一边扶起他一边喘气道:" 少爷你好端端的这是演的哪出?" 原来林枫身体虚弱,精神上却忘记了这是别人身体,因此不慎跌倒,被丫鬟扶起时,心中并不甘心,斜眼瞅着这丫头,粉黛略施,雀斑微显,顾盼神飞,颇有撩人之态。

不禁动了歪脑筋,看看这身上宝贝是否管用?因此借着丫鬟的肩膀,把她往身上一拉,那丫鬟不防,就顺势倒在他身上。登时急得她满脸通红,额头香汗淋漓:" 少爷你又怎么了?看你举止恍惚,我这就叫人去请夫人来。" 于是挣扎着要起来,被林枫死死扯住不放,因说道:" 丫头今年几岁,叫什么名字?看你眉清目秀的,必然是娇生惯养的小户人家孩子,怎么到我家做起这婢女的活来?"那丫鬟被他一捉弄,急得什么话都说不出,只是乱扯,林枫毕竟体力有限,扯不过来,让她挣脱了,不禁万分懊恼,起身看着自己身体狠道:" 想当年我横扫铜锣湾一条街,眼睛都不眨一下,如今干不过一个小女子,如何是好!" 那丫鬟先前被他轻薄正自恼怒,忽见他自怨自艾,心想他不过大病初愈,怎能计较,因此火气全消,也听不懂他说什么" 铜锣湾" ,反拉着他劝道:" 俗语云,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少爷你从小连家门都没出过,何尝到过什么什么湾,如今天可怜见的,让你康健起来,自然还要调养休息一段时间才能和我们一样。" 林枫见别人都把自己当" 病人" 看,也不知耻,心中反而得意,话说前世那些小伙伴们,只有吃肉喝酒的时候各自假装热情,当真不及这些人的万分之一,因此反装病充憨起来,说道:" 你这么一说也对,那我到床上休息一下,不过我晚上一个人睡很冷。" 丫鬟道:" 啊,少爷你觉得冷怎么不早说,我这就叫人去取被子。添些炉火过来。" 说着就要走,被林枫一把抓住到:" 添被子作什么,我看你今日一个人坐在床边,不怕地气弄坏身子吗,不如今晚你陪我睡好吗,话说我喜欢睡前听人讲故事呢。" 那丫鬟噗嗤一笑:" 少爷你多大了,还讲故事呢,你刚病好,不知规矩,主仆不但吃饭不可同桌同碗,更不可大被同眠,若让人知道,我死一万次也不够抵罪。" 林枫见她说的严重,也知封建时代等级制度严重,因此道:" 既然如此,那我们闲坐无趣,不如你给我讲讲本地风俗人情,我活到现在像梦游一样,你把外边的事说给我听听。" 丫鬟道:" 那也好,夫人先前也吩咐过我,来日还要专门请先生教你规矩学问,挺大一个家,你两个胞兄死在野蛮人手里,庶出的两个弟弟病死,虽然有一个养子,到底不是亲生的,如今只剩你一根独苗,总算你不负众望,挺了过来,将来老爷和夫人还不把你捧在心窝子里?" 林枫便道:" 还有一个养子?是谁啊?" 丫鬟道:" 他叫林越,是老爷在战场捡来的孤儿,虽然是养子,老爷倒是很疼他,常年跟随左右征战狩猎,只是夫人……" 说着便打住了,脸色颇尴尬。

林枫不停便追问夫人怎么了。丫鬟拗不过,方说道:" 夫人说他是老爷不知从哪里捡来的野孩子,叫我们都不要理会他,别给他好脸色,更不许叫少爷,我们不敢违命,又怕得罪老爷,正是两头为难,还好老爷也知家里人有意见,因此叫他住在军营,说是磨练,只有家祭或者过节才回家住上几日,听外面人说他倒是个骁勇善战的人,杀死过熊,武艺超群。" 林枫听到这里心中便不乐了,心想我靠,居然还有个竞争对手,而且还有个未谋面的" 爹" 常年镇守边关,必定是好武之人,瞧不起这半死不活" 亲儿子" ,并引以为耻,虽然当下自己因为穿越而病愈,毕竟手脚酥软,到底不是那养子的对手,目前纵有夫人宠爱,到底还不能让所有人服气,因此不觉起了争强好胜之心。

正盘算着,人回夫人驾到,林枫计从心起,装着病歪歪的样子努力向前引接,搞得满头大汗的样子,见着林夫人就抱着喊妈。

试想林夫人年近半百之人,二子双双战死沙场,独剩此独苗,日夜盼着能病好,如今见他病好,本已欣喜之极,此时又见他不顾病体迎接出来,可知先生的话不可轻信,虽然口中责骂丫鬟照顾不周,然而心中却念极,乐极,爱极,竟抱着他又哭起来,不停念叨乖儿子,孝顺儿子,宝贝儿子,亲亲儿子。

她平日以一家之长,向来杀伐决断,雷厉风行,思子之心一向深埋心中,就连二子战死也不曾在下人面前落泪,平日更难见笑颜,如今众人一日之内见她三番四次喜极而泣,无不抚掌感叹。

林枫见夫人痛哭,也跟着假装落了几滴泪,众人好一番劝慰才止住,夫人擦泪笑道:" 好孩子,他们说你什么都不记得了,可是你孝心却还在,可知我没白疼你。" 说着又是要掉泪。

林枫深知古人最重孝道,见发表演讲的时机到了,长篇大论起来,说什么百善孝为先、xx让梨XX暖被等等故事,只管长篇大论大忽悠,说到可笑处,逗得夫人又是含泪,又是乐。

一时人回晚饭准备了,林枫嚷着要吃肉,众人百般劝阻,说大病初愈不宜动荤。夫人见他稍有不乐,自是心疼之极,吩咐厨房弄少许肉汤奉上。

饭毕,母子欢谈甚恰,夫人深恐扰他睡眠,离开前又吩咐换几个经验老道的嬷嬷来守床。

林枫嚷着只让先前那个丫鬟服侍,夫人自然百般应允,训斥一回丫鬟之后,才依依不舍离开。

众人一走,林枫便搂着丫鬟道:" 好姑娘,我舍不得你走,你就跟我睡一起,反正门一锁,鬼知道里面在干什么!" 那丫鬟见他大病初愈就如此色欲难抑,日后势必难免遭殃,但今日若是应允,一来怕他伤了身子,难以向夫人交代,二来恐怕得手太易而不知珍惜,如今正是下套良机。因此脸色一板,眼圈一红,就抱膝痛哭起来。

林枫见她突然哭泣,料到自己言语冒撞,绕着圈好姐姐好妹妹好妈妈好老婆好人好家伙只管乱说。

那丫鬟却只顾哭,劝慰了好半天,她才抽噎道:" 先前你病着的时候,一直都是我照料你,算来已经六百多个日日夜夜,你从不曾跟我说一句话,瞪着眼睛就是个傻子,叫你吃饭,就吃饭,叫你如厕便如厕,我常常明知你听不到我的话,还是会讲给你听,都是些平常不敢跟别人说的知心话贴己话,就连夫人也不过一两日匆匆探望一次而已,老爷更是从你生下来满月之后就没看过你,而且上次你犯病,更严重了,连肤色都青了,所有人都对你放弃了,还准备了棺材,唯独我觉得你不会死,劝大家等着看看,如今你活了过来,我不仅没半点功劳,还被夫人骂,说要换走我,所有人都不记得我当初是怎么服侍你穿衣吃饭洗澡梳头,我亲手给你做的衣服裤子香囊荷包袜子都可以堆个小山了,这倒也罢,谁叫我是奴才的命,更让我心痛的是你不仅不感恩,却还来羞辱轻薄我,我真的就这么命苦命贱吗,不如我死在你面前,全当我白活一场罢了。" 说着就要把头来撞墙。

林枫原本不是无情之人,更从未被人如此呵护照料过,这让他想起破产后的数日前,他借款被亲戚冷漠拒绝,回家被父母责骂无能,不久又偷听到被朋友暗地里嘲笑冤大头,他被所有人抛弃和背叛!而他破产的原因是往日借钱给这些人太多,导致公司资金周转不灵。此时听到丫鬟的倾述,竟生出同是天涯沦落人的感慨,虽然她以前肯定服侍的不是自己,但这身体毕竟还是靠她维持才活下来,权当她服侍的是另一个世界的自己,想起方才这般猥琐轻薄,当真是委屈了人家。

因此早就后悔不及,低头哈腰连连道歉,忽然见她寻死,更惶愧无地,拼命拦腰抱住。

那丫鬟也不敢用力撞着他,因此步子也迈得不重,见他拦住,只说到:" 你不让我死,我活着无趣,有什么意思?" 林枫笑道:" 我真该死,不知姑娘曾经为我做过这么事受过这么多委屈,真禽兽不如也,你若寻死,我活着也无趣,不如大家一起死。" 那丫鬟见他虽然笑着说,但是眼中含泪,透出一股子仿佛经历过许多沧桑世事才有的悲伤。

心中虽诧异,然而听口气像是真心话,心中又是悲伤又是欢喜,喜的是总算自己这么多年的努力没白费,悲的也是这么多年才有人知道她的辛酸。

第三章:林枫之怒且说林枫见气氛有点沉重,于是拉着那丫鬟坐下,问:"跟你说了那么多话,我还不知姑娘芳名,芳龄几岁?" 丫鬟拭泪回到:" 我们奴婢出身的女子哪里配得上取正名正姓?不过随意弄个字眼乱喊乱叫罢了,平日大家都叫红儿。" 林枫叹道:" 这名字太俗气了,方才你打碎了碗,从此你就改名叫婉儿,字铭铭,可好?" 那婉儿于是起身拜道:" 谢少爷赐名,只是奴婢一女子,怎敢有字?" " 不过一称号,哪里来的敢不敢?" 林枫说着哈欠连连,婉儿于是服侍他更衣睡觉,自己仍然睡在小榻上,一夜无事不提。

接连数日,林夫人仍来探视,就连林老爷的几个偏房也赶着来见林枫,只是夫人怕她们在外面带了病气,冲撞了林枫倒不好,因此除几个老嬷嬷和贴身丫鬟,林枫始终不得见外人。

又不许他踏出卧房半步,加上并无网络手机短信电视电灯,一入夜死一般安静,林枫这种享受惯了现代快节奏生活的人哪里受得了,吵嚷了几日,众人好不容易得他平安,哪敢放出?只说等杨大夫重新会诊过了才可放心。没奈何,只和婉儿这个丫头胡闹,把一些往日在贴吧论坛见到的网络色情笑话只管乱说乱编,直把她逗得脸皮绯红。

不觉已过数日,杨大夫带着好几位先生都来会诊,轮流把脉后,众人都啧啧称奇,似乎林枫先前并无重症,数日内竟恢复少年那种应有的血气,林夫人见景朝杏林高手大半皆在,更无疑虑,通令全境连庆三日,于是府里府外搭建戏台、声乐杂耍齐聚,好不热闹。

林枫至此才有机会出去走走,欣喜若狂自不必提,林夫人又配给他二十个丫鬟在内服侍,二十个小厮在外面听命,又认为先前居所仍有病气,令人打扫拂晓院让林枫搬入,仍觉不足,拨银万两在东边一处空地兴建花苑府第,以供他将来结婚独住。

景朝各地诸侯闻得林爵爷独子康复,也都纷纷遣使来相贺,连景天子也有赏赐,唯独在外狩猎的林老爷听得独子康复,认为聋哑多病之人,不过偶尔有起色而已,何必大惊小怪,因此并不回来,只让林夫人一人操持,一味地围猎取乐。

林夫人虽不喜,却也无可奈何。

林府上下登时忙乱一团,又是接待贺喜之人,又是引工匠种花造园。更有一帮佛棍碎碎念着咒语给新宅开光。

却说林枫这边,闷了数日,林夫人亲自帮他打扮了一番,身穿藕荷色纹蛟纱罩袍,头戴金珠颤月冠,在镜子里一照面,虽然少了前世的那股胡渣男子气,却倒多了古典的风流倜傥的书生气,一出了房门,如没笼头的马,只管乱跑,引得后面一帮婢女直呼慢点慢点。

走到一处内花苑,只见河边走廊两边各挂鹦哥,忍不住上前逗弄。不料那鹦哥见他过来,扯着嗓子乱叫:" 不好啦!贼来啦!不好啦!贼来啦!" 林枫又笑又骂:" 笨鸟,主子也不认,我今晚就杀了你熬汤!" " 谁要杀我爱鸟啊?" 一个娇滴滴的声音传来,林枫抬头一看,只见一个身穿杏黄色宫装的女子在丫鬟的簇拥下慢慢走了过来。

" 大胆,你是何人,这内府岂是你能乱闯,外面那帮人怎么放你进来的?"她身后一个丫鬟见此人面生,立马凶巴巴的冲了过来。

林枫正待回话,不料身后婉儿上前骂道:" 你才大胆,他就是刚刚病好的三少爷,见了主子,还不下跪?" 那丫鬟犹不相信,这林枫她先前见过,病的跟个僵尸一样,纯粹废人一个,怎么可能跟眼前这个春风拂面,气度翩翩的家伙联系在一起。因此回身去看主子,那女子上前笑道:" 是了,他的确是少爷,虽然气色相差很大,但模样准没错的。" 婉儿等人连忙上前行礼:" 路姨娘好。" 又对林枫轻语道:" 这是老爷的第三房姨太太路姨娘,你快上前行礼。可别忘了我教你的礼数。" 林枫见此女年纪不过二十上下,姨娘这二字果真叫不出口,看来这林老爷也是好色之徒,娶了个如此年轻的美娇娘,只是这美人儿把脸偏向一边,就等着他去行礼。因此只得狠了狠心,把礼行了。

那路姨娘方才令跟她的丫鬟还礼,自己微微点头,一时香风扑鼻,满头珠摇玉动,然后笑道:" 三少爷一夜之间病症全无,可真是菩萨显灵,所谓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我房里早就准备了礼物相送,只是夫人怕我们这等腌臜之人冲了少爷的贵体,因此你病好之后一直无缘相见,今日恰好碰见,也是你我缘分,我这就令婢子们把礼物送过去。" " 哪里哪里,我不过是一个将死未死之人,承蒙众人照顾,才得以苟延残喘,三姨娘多虑了,也太客气了。" 林枫见她说的客气,又风姿诱人,因此也跟着客气。

这路姨娘见林枫虽年纪小,此时却眉飞色舞,精神勃发,颇有乳虎下山的味道,又见他举止不端,眼神淫邪,与病中真是判若两人,想起自从嫁入林家多年未诞下贵裔,老爷又沉湎于走马射箭,平日与其他小妾都对正室之子重病缠身幸灾乐祸,谁料到今日,因此心中不大痛快,于是脸色不大好,也不多说,抬腿便走了。

这里林枫见她如此,也不计较,仍只是乱跑,不觉已走入前门,几个持刀侍卫正当差,见他过来便要拦住盘问,幸得随从解释,林府风俗,除夫人以及老嬷嬷外,青年女子不能擅出内廷,因此婉儿等丫鬟只得留在院中,担心他在外面坏了规矩,因此嘱咐了半天,这才让外面的小厮接过。不料林枫却对侍卫的武器颇感兴趣,因此拉着二人攀谈起来。

" 二位兄台穿的真精神,银鳞胸甲,红缨头盔,宝剑在腰,长毛在手,英武神勇之极,在下真是敬佩之极。" 林枫说着不禁拿手摸着盔甲,真心赞叹好工艺。

那两个侍卫平日见多了豪门贵族进进出出的,谁人多看过他们一眼,被林枫这么一夸?乐得无可无不可,因此连忙拜道:" 少爷谬赞,小的怎敢与主子以兄弟自居,不能与众兄弟一起在沙场杀敌报国,惭愧惭愧。" 林枫摇头道:" 二位何必过谦,我料到别人想来守这个门也未必有这个资格,二位必定是跟随老爷百战沙场的老将,久经考验的精英,因此才得老爷的信任,任此要职,我想看看二位饱尝人血的兵器,不知愿意否?" 那二人喜得心花怒放,听他这么一说,自然百般愿意。林枫当即抽出宝剑,不料宝剑沉重约有三十来斤,险些掉落露丑,立马改用双手紧握,细瞧之下,只见剑身约有四尺长,迎风锋鸣,划痕颇多,血气暗藏,果然是舔过鲜血的东西,不由得真心敬佩,话说他在现代连鸡都未杀过,何况是人。

正自赞赏,忽见一群士兵在一个老将的率领下迎面走来,那两个侍卫料他也不认识,连忙道:" 这是侍卫统领王简将军,武功绝伦,曾孤身杀敌百余,重伤后被老爷安排在此养伤。" 林枫毕竟历经人情冷暖,深知多功之人有傲气,喜夸耀,连忙迎上前作揖:" 王老将军安好,在下虽旧病多时,也曾在病榻中闻得将军以一敌百的威名,自是百般羡慕,奈何生来体弱,不得与将军见面,今日喜见将军英雄气概,真是让在下欣喜不已。" 那王简被家丁们已告知林枫身份,他平日最厌白皮书生,虽然这位是主帅之子,见了他弱不禁风的模样仍是不喜,不料他如此谦恭,毫无酸腐之气,句句说到心头得意之处,又当着下属的面,不觉脸上有光,因此少有的也客套了一番。

他是粗豪之人,先还客气,见林枫手里拿着一把剑在把玩,心中起了怒意,当即拉着林枫左看又看,不禁叹道:" 虽说虎父无犬子,少主你身体板也太弱了些,嘴皮子倒是灌了蜜一样,难怪主公不喜,末将虽不才,你这样的,就算来十个,我一个手指头就能都撂倒,将来你跟我学学武功上的事,也好让主公在外人面前不丢脸。这样老爷也喜欢了,你身体也好,何乐而不为?" 说着,竟真的有了收徒之心。

林枫见他如此高傲,心中已不喜,然而毕竟他生的虎背熊腰,两眼炯炯有神,说话洪亮,左脸刀疤触目惊心,在这弱肉强食的世界,高傲一下也无可厚非。

谁知林枫身边的一个随从见主子如此谦恭几个莽夫,早已不喜,如今见那莽夫口出狂言,林枫脸色不对,当即越众向前,指着王简大怒:" 老匹夫!你算什么东西!你纵然有千万奇功,也不得尊卑不分,你对少爷不敬,就是对老爷不敬,我这就去告诉夫人,看你还狂几日!" 说着就拉着林枫要去林夫人那边去告状。

王简听了此话,更为愤怒,也回骂道:" 有种你就去告,老子杀人万千,何尝怕过你们这起奴才,别说告到夫人那里,就算告到天子那里,老子也不怕,有种咱们别告状,有什么事就一对一解决,谅你这等小畜生,大爷随时捏死你。"林枫见二人起争执,两个人都拉住自己扯来扯去,气得跺脚,大声道:" 都他妈别闹了!" 无奈二人视他如无物,仍是纠缠不清,他心中一横,手中剑乱砍,斩落卫士手中的枪头。

二人这才放手愣住,林枫转身拿剑指着小厮道:" 你这小子,才刚刚到我手下,就敢插主子的话,还不尊重老将军,皮痒想吃棍子吗?" 又转身指着王简道:" 你也是,你一个大英雄,竟然跟奴才们一般见识,不怕下属笑话你没气度没心胸?" 两句话说得二人都默然,林枫又道:" 老英雄有功于国家社稷,我等身无寸功之人自然敬佩之极,只是家中规矩很多,我虽身为少主,也不得不遵守,一来军有军纪,二来家有家规,想必老将军百战百胜,靠的不只是匹夫之勇,还有铁一般的纪律。" 这话表面称赞,实含嘲讽,王简虽是粗人,到底不笨,态度软了许多,因说道:" 少主聪慧,军队的确是靠纪律来打胜仗,但也要看将帅配不配率领这支军队,就算这军队纪律最好,遇到废材,也不过枉送了性命。" 那小厮听此话怒意更甚,无奈看主子眼色不对,因此不敢妄动,林枫笑道:" 老英雄话糙理不糙,既如此,别处还有事,这就失礼了。" 于是将剑还给侍卫,引着随从走了。

王简认为他已经心服口服,待别人走远了,就对手下道:" 真替主公不值,老子是英雄,儿子是狗熊,若不是他拿着一把剑在那里装假把式,我还对他客客气气的,老子虽然瞧不起脓包,但最恨的还是拿着剑耍宝的脓包。" 那帮军人都一个习气,自然连连点头。

王简又对那两个侍卫道:" 以后万不可让这种脓包动我们军人的兵器,连摸都不能摸,让他们摸了不仅是对军队的侮辱,还很晦气,你们又不是新兵蛋子,这个道理都不懂?" 那侍卫道:" 少主子身子虽弱了,但对我们还客客气气,对您老人家也是好言好语,不是我们嘴碎,您老人家不管服不服气,在面子上到底要让人家过得去,大家相安无事,岂不更好。" 王简本来是倔强之人哪里听得进去?仍是我行我素。

且说林枫带着众小厮走到一处空地,然后让他们一字排开站好。

命人取来棍子,点了点人数,一共二十二人,点完之后就随意坐下说道:"方才骂王简的那个人是谁?" 众人以为要吃棍子,都不吭声,一个青衣小厮走出队列道:" 是小的。" 林枫道:" 你叫什么名字?" " 回少爷,小的没有正经名字,大家都叫我成子。" " 成子,不错,以后这些人都归你管,你们可都听好了,我的队伍里可不能有废材,若不同意,立刻滚蛋,从今日开始,我和你们一起学武,不论骑射、枪法棍棒,都要学会,具体章程,我待会写个条子,每一条都要遵守,违反之人要重罚!" 说完命人取来笔墨纸砚,幸亏他上学时练过,倒不至于太丑,不过片刻,列出军规十条,随着成子逐条念出,众小厮都觉得莫名其妙。

有人便问:" 少爷我们又不是军人,为何要立军规?" 林枫正色道:" 从现在起,在我林枫手下的人都是军人,兵并不在多而在精,那帮老匹夫笑话我们是脓包,难道你们就甘愿让人笑话,再说我们身处边关,万一野人打进来,手无缚鸡之力岂不是死路一条?"

第四章建军贱君话说众人听林枫这么一讲,都面面相觑,心想:这林公爷常年喜弄刀枪棍棒,在他手下做事没少吃苦,如今又来了个林三少,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子啊。

不言林枫在这边胡闹,且说林夫人那边忙着招待贵客,烟云国周边的诸侯国,付国公、成国公、定国公和安国公的使者先后送了厚礼而至,大家在大厅内坐定后,因问起烟云国主林子涵在何处,林夫人倒尴尬起来,不好直说丈夫喜好游猎竟不顾幼子伤病,只笑说:" 北边大雪封山,又恐蛮人来犯界,故未来得及回家。

" 于是众人都要见见素未谋面的林枫。林夫人只得派人去寻,半啥下人回报:" 少爷在那边练功呢,说有什么事夫人等晚饭时再说。" 这下人也算机灵,故意把声音说的很大。

众使者皆叹:" 令公子病痛刚好就如此勤苦,难怪天子派贵府一脉守此要塞,吾等皆自叹不如。" 林夫人脸上有光,心中乐极:" 哪里哪里,边疆苦寒之地,若不依托众位主上每年粮草补给,甭说三百年,恐怕一个月也守不住。" 大家正相互扯皮,忽然一个轻蔑的女声传来:" 什么练功?骗得了谁?敢情是这林公子病未痊愈,不敢出来见人罢了,害我白跑一趟。" 林夫人一听此话,怒意顿生,只是她多年历练,早已喜怒不形于色,因此朝那说话的人瞧去,只见使者席上一位貂皮锦衣的年轻后生,正银杯接口,脸上露出不屑。此人生得蓝瞳俏鼻,一身粗放短打,却已难掩肌肤赛雪,颇有几分蛮人女子风采。

看身形是女子无疑,方才大家说话她混在里面倒没注意此人,本朝风俗,青年女子不可擅自抛头露面,而本朝唯有一人才敢如此,因此心中一紧,这莫不是当今天子的蓝月小公主?

先前她早有耳闻,这蓝月公主乃是当今天子所宠的蓝妃所生,这蓝妃乃是当年蛮人和亲时赠给景朝的礼物之一,入宫后天子百般宠幸,不数年即诞一女,因此女生得一双大大的蓝眼睛,微笑时若弯月当空,故封为蓝月公主,只是这蓝妃因蛮人身份在宫中颇受排挤,几次险遭毒手,天子无奈,于是另修宫殿,只令蛮族侍女服侍起居,蓝妃这才在宫斗中幸免于难,谁料这蓝月公主从小便喜舞刀弄枪,十二岁就时常打扮成男子周游列国,到如今更是四海为家,这也是蛮人天性好自由,蓝妃也不曾多管,由得她去。天子又百般骄纵,因此旁人更不敢言。

林夫人正自疑惑,想上前相认,又怕认错人闹笑话,正不知如何是好,有下人悄悄耳语道:" 夫人莫生气,定国公使者已经令小的告知夫人:方才那位正是当今天子幼女蓝月公主,一路跟随定国使者到此游乐,望夫人不可触怒与她,多多忍让便是。" 夫人一听此言,更不疑他,这景朝除蓝妃和众奴隶外,不可能再有蓝眼之人,连忙起身避席拜道:" 不知公主大驾光临,老身有失远迎。" 那蓝月公主听她识破了身份,也不吃惊,反而郁闷道:" 你们一个个只要看我眼睛就知道我身份了,一点都不好玩,改日我蒙了眼睛,做个蒙面汉子,你们才知道厉害。" 说完,又上前扶起林夫人道:" 你也是一品诰命夫人了,何必多礼,方才玩笑,多多包涵。" 只见她嬉笑怒骂怡然自若,众人啧啧称奇。

林夫人道:" 哪里哪里!公主教导的正是,贵客临门,孽子又非闺阁中人,那有闭门不出的道理,我只怕他病气冲撞了公主。" 蓝月公主道:" 我只是前日听杨大夫说起令公子的病情来,我也会些医道,就十分好奇,一个聋哑十四年的人又卧病十年,就算照料的再周全,到今日必定肢体萎缩不可行动,更不言病症全好,混若无事,此番奇迹,连医书中都闻所未闻,因此我倒想见识见识一番。

" 林夫人心想:你一句" 我" 啊" 我" ,全然不称自己为" 本公主" ,果然是蛮族出身,难以教化。只是你身份娇贵,否则在我烟云国,凡是蛮人过境,若非奴隶,便如过街老鼠,人人群起而攻之,或杀头祭祖或卖为苦工奴隶。

这林夫人所想不错,她二子皆死于蛮人之手,更遑论烟云国百姓与蛮人交战百年,双方积怨已久,隔阂难以消除。

那蓝月公主哪里知道她心理所想,她是个急脾气的人,方才已久侯,又多吃了几杯酒,脾性就上来了,推开众人道:" 磨磨蹭蹭作什么,他不见我,我去见他就是。" 说话间已闯入后庭之中,急得众人在后面喊:" 公主稍等,我们去叫他出来就是,那有主上去见下人的道理?" 蓝月公主哪里肯听劝告?只见她身若飞燕,瞬间就消失在后庭花木之中。众人无奈,又怕她迷路,只得四处差人寻找。

且说林枫那边正发号施令,忙得不亦说乎。只见众小厮正人手一根木棍高举在胸前,排成一队练习正步走。林枫在旁边喊121口号,但凡见有人错了步子或乱了队形,上去就是一鞭子。一时哎哟呼痛声不停响起。

正忙着,小厮成子跑来道:" 少爷,裁缝那边回应说你定制的衣服样子太过离奇,他们一时半会还缝制不出样子,是否能宽限几日?" 林枫道:" 也行,不过一定要做好,否则军棍伺候——那我的旗帜和肩章做好了没有?" 成子还未言,林枫就从他手中夺过包裹,只见里面叠着一匹蓝色粗布,于是呼叫几个人一起展开来看,只见这旗帜的正中央绣着一只展翅飞翔的白头雄鹰,大有裂布而出之势,林枫欣喜若狂道:" 这马画师果然功力深厚,我不过稍微画了个素描,他就明白我的意思。" 因此下令厚赏。

众人道:" 就是不知这是什么鹰,倒从未见过。" 说着有人已经抬来旗杆,将这旗帜固定在一头,呼喝声中,蓝旗当空而立,随风招展。

" 可惜没照相机了,这是我军重要的历史时刻,必将划入史册!" 林枫心想,激动的满脸通红,朗声道:" 这就是我军军旗了,从此我们旗在人在,旗亡人亡!

" 接着又进行授勋仪式,林枫自封为" 上士" ,配蓝色袖章。成子因为是队长,佩戴" 下士" 红色袖章,其他人皆配绿色" 列兵" ,且袖章中均有一行" 烟云国军" 字样。

" 军服咱们一时半会弄不好,先佩戴这个,所有按规定完成陆军训练科目的人,都可晋升军衔,限期之内完不成的,一律二十军棍逐出。" 林枫憧憬着这不久的将来,一支现代化军队横扫这蛮荒古国,其中乐趣,不足与外人道也。

正发呆中,忽然一声娇笑声传来,将林枫从幻想中打回现实,一眼看去,只见一个身穿紧身貂皮背心和白绒镶边皮短裙,腰跨弯刀脚登小靴的人从墙边走出,此人有着水蛇腰和令人惊叹的高耸胸部,俨然女子无疑,只是这林府上下女子,都是长裙夹袄的,且颜色鲜艳,这一身短打装束倒是未曾见过。

此女风姿卓绝,换作平常林枫定然巴结不已,然而此时正是建军大事,焉能失却军威,登时大怒:" 军区要地,焉能擅闯,你是哪个主子房里的奴才,竟敢放肆,左右与我轰出!" 众小厮正需表忠心,不容他说完,三个人已经围住此女,齐声喝道:" 退下!" 不料三人刚要近身,只听啪啪啪声乱响,早挨了几耳光。

" 大胆!竟敢对我如此无礼!让你们尝尝厉害也罢!" 那女子登时大怒,下手颇狠,只见成子等几个小厮的脸已经肿了半边。

林枫大喝道:" 混账东西,连女子也拿不下?" 这帮小厮先认为她不过一届女流,不好动手动脚,此时吃了亏,又被林枫喝骂,三人大怒,使出平时在街上混打的绝活,与那女子斗了起来。

且说此女正是方才大闹酒席的蓝月公主,她四处寻林枫不见,躲过巡逻兵之后,忽然听得东边空地热闹异常,因此闻声赶来,正巧碰见林枫升旗仪式,倒觉得这些人搞得稀奇古怪,莫不是在搞什么古怪祭奠?因此起了好奇之心,躲在墙边偷窥,到后来听得林枫在哪里说要建什么军队,然后又见众小厮走路像个僵尸一样,腿也不会弯,口中念着什么121,于是忍不住大笑起来。

且说蓝月公主毕竟从小有师傅教过正规武术,又在周游列国时与街痞流氓斗过无数回,可谓理论和经验都高出小厮们许多倍,只见她身形飘渺,三小厮总不能近身,有时看看就要打中她,忽地脚下却挨了一记,有时看看要把她包围,却不知何时她已经挪到身后,屁股上又挨了一记,摔了个狗坑屎。

林枫见三个大男人居然吃一个小女子的亏,对着其余二十人怒吼:" 发什么呆,都他妈给我上,今天不逮住她,每人吃棍二十!" 众家丁早摩拳擦掌,只是无令不敢乱动,听他这一吼,登时一拥而上。

这边蓝月公主武功虽有,毕竟还不算入流,兼女子天生耐力不足,怎能斗过众人,渐渐落了下风,众人设下的包围圈越来越小,眼看就要被打,蓝月公主急了:" 你们不是好人,这么多人欺负一个弱女子,有能耐咱们一对一的打。" 林枫见她终于不敌,怒火顿消,反觉可笑:" 这就奇了,你不请自来,还打伤我的人,这会子却又跟我讲什么公平。岂非笑话?" 蓝月公主一边躲过众人拳头,一边喘息道:" 你快叫他们住手,我是你家客人,你竟然殴打贵客,不怕众人非议你们林家不懂礼数吗?" 林枫将手一摆,众家丁这才恋恋不舍地住手,只见蓝月公主已经头发散乱,俏脸飞红,额头汗珠渗出。

林枫便走向她道:" 你说你是贵客?我怎么不见有人通报?也没奴才跟你来?

看你一双蓝眼睛,恐非本国之人,一定系他国奸细,快快交代,否则我定斩不饶。

" 众人也惊讶道:" 看她果然像蛮族女子,只是蛮人头发或蓝或红,从未见有黑发者,当真奇怪!" 蓝月公主娇嗔道:" 好啊,你竟然说我是奸细,呆会你妈来了你就知道我身份了,到时候可别后悔!" 顿了又顿,瞧着林枫道:" 你就是林子涵的三公子?" 众小厮登时大骂:" 好你个贱人,竟敢直呼我们老爷的名讳!

" 正骂着,拍拍几声,那几个骂人小厮脚上当即挨了几下刀把,疼地在地上打滚,只见蓝月公主大怒道:" 主子说话,奴才焉能插嘴!别说直呼你们老爷的名讳,天下诸侯的名讳我都敢说,他们也未曾敢反驳一句!" 林枫见此女如此泼辣,倒觉有趣:" 好大的口气,你倒是报上你的家底来,我倒是想瞧瞧有多了不起,话说你这样的牛逼人物,怎会有兴趣光临寒舍?" 蓝月公主叹了口气,瘪瘪嘴道:" 要不是我听别人说起你一夜之间从废人变成正常人,这可从未有过,也算是千古奇闻了,不然你当我愿意来这极北苦寒之地啊,话说你是不是吃了什么灵丹妙药才起死回生的啊!" 这话倒勾起林枫的痛楚,他想了想,表情显得很悲痛,叹了口气道:" 是的,我以前是个废人,又聋又哑,吃喝拉撒全靠人服侍,本来已经无痊愈之望,后来一个女的出现了,我就从床上大跳起来对旁人道:」谁放了一个丑女进来,快赶出去。」于是病就好了,说起来还得感谢那女子啊!真是我救命恩人啊!" 蓝月听他扯得有趣,竟信了三分,娇笑道:" 你就瞎扯吧,当我傻瓜啊!" 林枫不理会她,对众家丁道:" 你们猜此女是谁啊?" 众家丁都是惯会做人的,连忙齐声道:" 这不就在眼前吗?" 说完众人哈哈大笑,均想这少爷到底不是呆脑瓜,竟然风趣地很。

蓝月一听他们竟然是在讽刺自己很丑,当时就急得眼泪都出来了,她虽然一直在江湖闯荡,只是还未听人说她丑过,周围男女无不赞美她是什么天仙下凡,神仙投胎之类的肉麻话,这话听多了,自然就成习惯,偶然冒出一个丑字,可不给急疯了!明知别人不过借机找乐子,心中这口恶气却咽不下去,见他们笑得越发开心,还一同笑骂起来:" 我们就没见过这么丑的女子哈哈哈哈哈""这是人吗?

我还以为是鬼呢""白给我上我还不要呢!" 污言秽语只管乱说。

是可忍孰不可忍,蓝月公主当即又要故技重施,只是这回家丁们做足了准备,一看她又要偷袭,立马一哄而上,逼得她连连退却。

蓝月公主见捡不到便宜,对林枫顿了顿脚道:" 你叫什么名字?" 林枫忍住笑作揖道:" 在下林枫!多谢姑娘的救命之恩啊!大恩大德,咱们以后床上来报!

" 众家丁听了,越发笑个不停,成子几个肿着脸,笑得扯痛了嘴,哎哟哎哟地叫。

蓝月公主泪光闪闪地道:" 好你个林枫,咱们日后跟你算账!" 说完就要走。

林枫连忙喝道:" 留步!" 蓝月公主怒道:" 你还想做什么?" 林枫正色道:" 凭姑娘容貌,本公子想做也得灭灯啊!你若想走,倒也不难,只是方才你打伤我兄弟怎么办?" 蓝月公主气得快昏了过去,连忙压住满腔怒气道:" 混蛋!这银子拿去吧,就当我喂狗了!" 说着扔下几张银票,匆匆跑了。

" 姑娘当心啊,若撞见了那帮巡逻的,他们口味比较重啊!" 林枫依旧不依不饶地吼了一句。

哄笑声中,众家丁捡起银票递道林枫手中,他看了一看,合起来居然有一百两,心想此人还真有钱。

成子道:" 公子为何放她走了?万一她真是奸细呢!" 众人也都点头赞同。

林枫骂道:" 猪脑子!奸细能让你这么轻易的发现,况且此女方才一举一动都非做作,定是名门贵族之后。" 众人皆奇道:" 少爷既知她是名门之后,为何不善待反而戏弄,无故树敌可不利于咱啊。" 林枫笑骂道:" 你们知道个屁!她又没报上自家底细,就算冲撞也是不知者无罪!此其一。再者她来探听我底细,我借机打压她的气焰,她必然不敢再小瞧于我,她出去之后必然将我所作所为宣之于口,那么外面的人就更不敢小瞧于我,这正是我们立威之机!可笑你们几个险些丢了我脸,要不是人多,岂不是要吃大亏?" 众人听他这么一说,心中惭愧不已,均觉先前有些小瞧了这位新主子。不料林枫将百两银子交给成子道:" 五十两你们几个拿去吃酒,另外五十两留做军资以备日后所用。" 众人更加感恩戴德,加上方才同仇敌忾,气走刁蛮女,也算是首战告捷,从此林枫威望大增,战术训练也由先前的不情不愿变得心甘情愿。

不言林枫这边喝酒庆祝,且说蓝月公主一路泪奔,正撞见寻找她的林夫人等人,蓝月只是丢了句:" 你养的好儿子!" 说着又要跑!

林夫人心中惶恐,死活将她拦下道:" 公主如何这般狼狈,莫不是我儿得罪了你?" 蓝月正愁没个发泄处,当即怒道:" 你自去问你儿子去!" 又想说什么,终归碍于面子说不出口,挣脱夫人的手就往外面跑。

" 这糊涂孩子!怎么连公主都敢得罪!" 夫人心中不安,于是急急忙忙来寻林枫,众使者见闹了个不高兴,也都纷纷告辞,林夫人也不多留,命下人备下厚礼就都打发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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