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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芹菜字数:54000                楔子

传说中,有间私立的「花铃学院」,学校里教的不是国英数,而是各项与「美」有关的专业技术,而由花铃毕业的学生,大多遵循所学,在各行业里闯出一番景象。

也由于如此,越来越多人对花铃学院产生好奇,却始终对这间神秘的学校无从了解。

而其毕业生中,当然也有些「特别分子」,足以成为「花铃」的代表人物。

比如说,现在东区知名发廊里最红的设计师,听说就出自于花铃。

其名气之大,让不少政商名人皆指名要她服务,但若是问起同为花铃毕业生的人,听见这位发型设计高手的名字,大多是睁大眼睛后,便畏畏缩缩地露出尴尬的笑容,不敢多说什么。

只因为这位被喻为历年以来最有天分的天才发型师,同时也是花铃历届以来最凶狠的学生。

没错,她在学校的外号就叫「女王」,讲话有分量、走路有风,谁也不敢招惹她。

但是,还是有人不怕死的!

传说有个不信邪的男人,不只跟女王摃上,甚至还把她最赖以为重的右手弄残,让发艺界顿失英才。

而个性火爆的女王自然不会就此罢休,男人因此付出了惨痛的代价,肩负起她的下半辈子,从此沦落为女王的专属小厮,永世不得翻身。

至于这些传说到底有多少真实性,那就不得而知了。

传说嘛!向来不需要负责任的。

「挵发」位在台北市东区的小巷弄中,即使地理位置并不若其他同业显眼、便利,其高知名度仍让每天上门的顾客络绎不绝,而店里最具人气的设计师,首推顶着无数竞赛冠军光环的方恋昭。

差十五分钟到十一点的此刻,店内人员正在准备开店事宜,一抹慵懒身影一如往常地推开挂着「准备中」牌子的大门。

「早啊!」方恋昭揉了揉眼,一副大梦初醒的模样。

「方姊早!」柜台的小玲抬头一笑,先奉上一杯鲜榨果汁。「老板一大早就在找妳了,说是有重要的事要跟妳说,请妳直接到他的办公室去。」

一口气灌下半杯每天的新鲜早餐后,方恋昭才挑眉回答。

「重要的事?」口气相当不满,「每次重要的事,结果都是没好事!」

小玲一听,笑了出来。「我看老板真的满急的,明明知道妳十点四十五分才会进来,他却十点就一直问妳到了没?」

「他今天这么早进公司啊?还真是神奇。」啜饮着剩下的半杯果汁,方恋昭没急着去觐见大老板,反倒是心急难耐的老板自己从办公室摸了出来。

「小昭!」看见柜台前的人,曹行淳眼神发亮,连忙前来逮人。「妳终于来了,进来进来,我有事跟妳商量。」

方恋昭瞄他一眼,喝光了杯中的果汁后,才懒洋洋地跟着他往办公室走,同时不忘提醒。「再十分钟就开店了,你最好别商量太久。」

她的预约表排得满满的,敢delay到她的工作进度就准备领死!

「我知道、我知道。」曹行淳知道方恋昭对这点的重视,只是心里也明白,等下她听见要商量的事,肯定会火气直冒,可是他别无他法,只能硬着头皮了。

「小玲,等等再去帮小昭买五杯果汁。」思及女王可能会有的火力,他忙不迭回头交代,只希望能以她最爱的新鲜果汁稍稍抚平一下即将会有的怒火。

「你说什么?」方恋昭瞇起眼,大有风雨欲来之兆,看得曹行淳心惊胆战,只差没跳起来夺门而出。

不行!他不能这么没胆识。「我说,我希望妳能帮个忙,到府服务。」他笑得很尴尬,可是还是很勇敢地再次要求。

「我什么时候变成送批萨的了?要不要保证hot到家?」瞪着自家老板,方恋昭的口气没有一丝丝的客气。

「妳听我解释,我会这样要求是有原因的。」举起手,曹行淳很想大喊投降,可是想起自家兄长的请托,还是只能努力试着说服眼前的女王。

「我说过了,店里才有最完善、最专业的设备,我管对方是什么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千金贵妇,想要找我就自己认命地到店里来!」

「这个我同意,可是这次是特例……」曹行淳陪着笑脸,虽然心里很怕,可是绝不轻言放弃。

「哪个人值得我开先例?」方恋昭绝不相信会有这号人物值得她打破自己的规矩。

「听过盛少澜吗?」听她这么问,曹行淳眼睛发亮,突然觉得请求有望了。

「男的吗?」方恋昭一副没兴趣的模样。「怎么,他是什么政界高官,还是企业总裁?或是最新一代的超人?」

开什么玩笑!她的客人里多的是权贵高官、政商名流、知名艺人,哪个不是有权有势的,还不是得乖乖打电话排队预约,这个叫盛什么的算是哪根葱、哪颗蒜,居然想走后门不照规矩来?

「就算是超人,也得给我到店里来!」

这个女人,真的太不给面子了!

「他是现在最最最最富盛名的新生代艺术家,名气一路由欧洲红回台湾来,一大堆艺廊捧着钞票拜托他回来办展,好不容易他点头同意了,结果却出了点小问题,严重影响到他的工作情绪……」

「你给我停!」方恋昭打断曹行淳的长篇大论,只因为他讲的那堆废话根本不是她想知道的。「那关我什么事?我不管他名气多大,我们店里本来就有设贵宾室保有VIP客人的隐私,我想这样应该就够了。」

「这……」曹行淳开始满头大汗,不知道该怎么跟方恋昭解释,那位新锐艺术家有着极度龟毛的个性,活脱脱的艺术家毛病。

「那位盛先生对头发有个怪坚持,不爱让旁人碰,以往都只让一位法国的老师傅动剪,可是老师傅上个月过世了……」瞄了眼方恋昭的表情,曹行淳连气也不敢换地把话一次全说完,就怕她突然喊停。「因此大为影响盛先生的心情跟创作的灵感,所以承办这次展出的经理人想拜托我们……不!拜托妳,希望妳能帮他们这个忙。」

尽管曹行淳说得再客套,方恋昭也只是冷冷地瞥了他一眼。「我又没义务帮他们。」什么影响心情跟灵感,关她什么事?别妄想跟着来影响她的工作进度跟心情!

「时间到!我要去上工了。」一看表,差三分钟就十一点,方恋昭不再给曹行淳开口的机会。「你自己想办法解决。」

「不是啊,小昭……」曹行淳急忙想拉住方恋昭,却被她狠瞪一眼,吓得缩回手。

看着她头也不回地摔上办公室的门,曹行淳忍不住同情起自己。他堂堂一个老板耶!她好歹也尊重他一下嘛!多给他个二十分钟好好「劝劝」她又有什么关系?真是太过分了!

可是自怜完,问题依然没解决,想起兄长的「严正」请托,再想到自家女王的迫人气势,曹行淳开始觉得自己处境堪虑了。

谁来教教他,怎么说服那位小姐啊?

臭着一张脸,满心不快的方恋昭还是在早上九点被胆战心惊的曹行淳给「押」上车了。

没办法,当自家老板化身为一只苍蝇,每天在她身边飞来飞去时,方恋昭勉强还能当他是个隐形人;但当整间店的人都屈服在老板的「淫威」下,集体变成一群苍蝇围住她时,她就受不了了。

所以,在大家的群体哀求下,为了重新换回清净的工作环境以及效率,方恋昭勉强点头答应,去「服侍」一下那位了不起的大艺术家。

只是,现在的场面和她想象的有所出入。

「少来烦我!」

充满恶意的咆哮声由二楼一路传到一楼的大厅,由语气推断,这声音大概就是那位伟大的艺术家所有。

跩个什么劲啊,他以为她很爱来吗?俏眼一瞇,方恋昭瞄向一旁的曹行淳。

「你们没跟他先讲好吗?」居然敢把她带来之后晾在大厅,是她最近太好说话了吗?还是他们真的觉得她很闲?

「呃……」曹行淳冷汗涔涔,真的很怕方恋昭当场大开杀戒,而他绝对是首当其冲。可是上面似乎也是猛兽一只,他到底该怎么办呢?

「回去再跟你算帐!」光看他的样子也知道答案,方恋昭可没那等好耐性,继续坐在大厅喝茶「听」戏,她还得在开店前赶回去耶!

「懒得理你,我自己上去问他!」顺便告诉那个嚣张的男人,不是每个人都有那个美国时间听他在那乱吠的!

「上去?等等!」曹行淳急忙想拦下方恋昭,却被她大力甩开,只能含泪追在后面。「小昭,那个……大哥说了叫我们在下头等的。」

提醒无效!方氏火车一个劲地直往二楼声音来源处冲去。

「请问,你们到底决定好了没?」一跑上二楼就看到两名男子的身影,方恋昭也不管哪个人是主角,劈头就问。

「方小姐,不好意思,可以请妳再稍等一下吗?」长相斯文的曹令淳看到一脸不耐烦的方恋昭以及身后跟着的悲惨背后灵,勉强勾起笑容。「我和盛先生需要再沟通一会儿。」

「我能说不可以吗?」看在对方还算客气的份上,方恋昭也先压下了脾气。「这个世界不是围着他在转的,要不要一句话!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做,没那么多时间等他。」话说完,不忘挑衅地看向另一名男子。

哼!下巴抬得那么高,眼神放得那么冷,他以为他是谁啊?艺术家很了不起吗?架子那么大,再有才华也是讨人厌!

「莫名其妙闯进别人家里,居然还敢先指责我这个主人,到底是谁打扰到谁,谁以为世界是围着她在转的?」看着眼前这名气焰张狂的女人,盛少澜逸出冷笑。「曹令淳,这就是你找来的人?」

「盛先生,我想……」看着在最短时间摃上的两人,曹令淳觉得自己的头痛顿时加乘至两百倍。原本一个盛少澜就够他受的,现在还加上一个方恋昭,他开始怀疑自己找弟弟帮忙是否是个错误?

「你不用想了,我说了,别来烦我。」眼睛无礼地往方恋昭一瞄,盛少澜毫不掩饰自己的轻视。「这就是你夸上天的人?就凭她也想动我的头发,你是不是没搞清楚我的要求啊?」

「你说这话什么意思啊?」面对这个白目男人的指控,方恋昭脸色一变,就想好好上前「教训」他一顿。

「小昭!」曹行淳吓出一身冷汗,连忙死命由背后捉住她,就怕她一个失控真的对眼前的大人物出手,到时候先别说盛少澜会有什么反应,光自家兄长那关就过不去了。

「盛先生,方小姐得奖无数,可说是台湾首屈一指的设计师,你这样说真的太失礼了。」人是曹令淳找来的,他说什么也不能袖手旁观,任由这个脾气恶劣的艺术家侮辱。

「叫她走!我管她得过什么奖,我不爽让她剪头发。」半是嘲笑地看了被紧紧捉住的方恋昭一眼,盛少澜恶意地火上添油,「谁知道你是不是狗急跳墙,随便在路边找了个人就来诓我。」

「我才怀疑你的身分咧!」方恋昭不甘示弱地吼回去,「谁知道你是不是只会摆高姿势唱高调,完全没半点实力才华!」

「小昭!」曹行淳求救的目光一波波投向敬重的大哥身上。

「我看,今天就先这样吧!」曹令淳也是疲累不堪,这几天光和难缠的盛少澜沟通就已经让他身心俱疲了,没想到弟弟带来的「人选」跟盛少澜可以说是完全不分轩轾。

「方小姐,不好意思麻烦妳跑这一趟了。」曹令淳露出一个微笑,转向弟弟。「行淳,你们先回去,我再跟你联络。」

「大哥……」现在跟方恋昭一起回去,肯定是死路一条吧?

「快走,少在那碍眼。」盛少澜淡哼。

「希罕啊?我才不想留下来!」方恋昭怒吼。

「行淳。」曹令淳连忙使个眼色,要弟弟马上照办,别再扩大事端。

「我们先走了。」曹行淳在心里淌血,不敢稍稍松手地「架」着方恋昭下楼离开,当然耳边也不断传来低咒声。天啊!谁来救他啊?

三天内,盛少澜赶跑了四十二个发型设计师,在一通通致歉的电话后,曹令淳已经找不到任何愿意来「帮忙」的发廊了。

「盛先生,你这样真的会让大家都很困扰。」揉着眉心,曹令淳越来越后悔自己为什么要极力争取盛少澜的台湾首展。

结果什么作品都还没看到,光是他头上的几根毛,就快整死自己了!

「我没拜托你来。」瘫靠在沙发上闭目养神的盛少澜一点也不觉得自己哪里对不起他,倒是越来越长的头发跟来来去去的闲杂人等,让他的心情越来越差,什么事都提不起劲来。

「问题还是要解决的,离展出的时间所剩不多,原本预定该有的五件新作品却连动都还没动……」曹令淳想到这点,头更痛了。

「我说了,没灵感,不想动。」

「我知道,问题出在头发。」曹令淳暗叹口气。「老师傅人死不能复生,可是你的生活还是要继续下去,你总是要再找个专属理发师;可是你老是把来的人往外赶,连试都不给试……」这样怎么找得到?

「试?」闭起的眼眸微微张开一条缝瞄向曹令淳,整个人杀气立现。「试了之后的结果谁要承担?我是有多少头发可以让他们为所欲为地试?」

要是他不满意的话,头发接得回去吗?试?想得美!

「那你好歹也给我个回答,告诉我你的条件,我也比较好找人啊!」曹令淳真的是拿他没辙。「你自己这样披头散发的也不舒服吧?还是早点找个你满意的人处理一下比较好。」

盛少澜没回话,因为曹令淳说到了重点,他的确受不了现在这副鬼样子。

「不然人选我挑,你给我一次机会,我们试剪一下,我会交代设计师别动太多。」曹令淳见盛少澜有所动摇,连忙加强火力说服。「一刀好了,就一刀,你一觉得不妥马上喊停?」

盛少澜双眼完全睁开,站了起来。「就一刀!」

看着他踱步上楼的背影,曹令淳因为他的首肯松了一口气,但紧接着又烦恼了起来。只有一刀的机会,该找谁呢?

「我不要!」方恋昭不改嫌恶的表情,想也不想地就拒绝。

要她再去理那个自大的疯男人,门都没有!她可没忘了他上次是怎么贬低她的,更不用说最后根本是把她赶了出来。现在想要再叫她去?作梦!

「小昭。」虽然早知道她会这么回答,曹行淳还是很用力地拜托。「我知道盛先生上次对妳的态度很差劲,可是妳也稍微体谅他一下嘛!他最亲近的专属理发师就这样突然过世,对他的打击一定很大,加上他创作又不顺利,心情当然更不好,所以那天态度才会凶了点……」

「我管他那么多!」方恋昭狠狠地堵住曹行淳的嘴,不让他继续说下去。「只有他有脾气啊?其他人就得完全配合他的心情,随他呼来唤去吗?你想当他的下人我没意见,可是别把我扯进去!」

「话不是这样说嘛!」曹行淳继续卖力解说,「我只是觉得,说不定头发的麻烦事解决后,盛先生会性格大变,说不定他原本不是那么恶劣的人……」

「说不定、说不定,哪那么多说不定啊?」方恋昭使劲推开曹行淳,压根不相信他的说词。「什么性格大变,你干脆说他现在是因为刺激过大,暂时丧失记忆跟理智算了!」

「小昭,拜托啦!」道理讲不通,曹行淳只好再用上次的招式,苦苦哀求。「我知道这样很委屈妳,可是妳就看在我的面子上,再帮我一次嘛!」

「我不要!」方恋昭这次才不会这么容易就被他压榨成功。

「小昭……」双手合十,曹行淳现在只能努力耍赖,希望能够「卢」成功。「我真的很不想再叫整间店的人联合起来『骚扰』妳。」

「你敢!」方恋昭立刻一拳捶向他。「上次你还嫌不够是不是?真的想死我可以直接成全你,不用搞得这么复杂!」

「小昭,妳也知道我一向都很怕我大哥,这次又是他开口的,要是我没办好,肯定会被他念到臭头。」哀兵政策持续进攻,「小昭,求求妳嘛!再帮我这一次,我保证,如果这次那个盛先生态度还是那么差劲的话,我马上就带妳走,从此不甩他,这样好不好?」

「我干嘛再上门去让人家侮辱?」方恋昭冷瞥曹行淳一眼,不为所动。

「为了我嘛!」曹行淳完全不顾老板形象地装嗲,「而且,就算妳对盛先生不爽好了,那天我哥可是有出来护着妳,对妳也很客气,这次他好不容易跟盛先生有了『一刀』的约定,马上挑中妳,这就是他对妳的认同,妳应该不会让他失望吧?」

曹行淳的眼睛闪呀闪的,直盯着方恋昭瞧。认识她这么多年,他哪会不知道她刀子口豆腐心,而且虽然火爆,却最重道义了!搬出人情攻势再大敲边鼓的话,肯定能奏效。

「你哥是不错啦!」曹令淳的确是客气多了,尤其是跟那个盛某人比。

「所以啦!」见她同意自己的话,曹行淳有如吃了定心丸,有把握多了。「既然这样的话,妳当然更是要帮他这一次啊!因为这次的展出是由他承接的,盛先生状况不佳,他也束手无策,能够解救他脱离这个困境的就只有妳了!」

看他说得慷慨激昂的模样,方恋昭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而他依然呕心沥血地想着她应该帮忙的原因,说的长篇大论似乎没有结束的一天。

「好了。」方恋昭掏掏耳朵,怀疑自己早晚有一天会因他的唠叼不休而辞掉这份她很喜爱的工作。「你闭嘴,我就去。」

再次进入这间位处山间的大宅,情况跟上次有些不同。

这一次,曹令淳直接过来接方恋昭,而她那位没用的老板,则是怕了上次的火爆气氛,推说要坐镇店里,「卒辣」地置身事外。

但出乎意料的,这次盛少澜倒是很配合,在方恋昭亮出剪刀就定位后,顿时决定让她全权处理自己的一头乱发。

曹令淳见状松了口气,这件棘手的事总算是解决了。

「好了。」左右上下地拨发检视后,方恋昭收工,准备回店里。

「还可以。」看着修剪至肩上长度的黑发,盛少澜多日来的阴霾一扫而空,龙心大悦。「妳,以后每个月来一趟。」

方恋昭冷冷地睨他一眼,对他那理所当然的态度相当不以为然。

每个月来一趟,把她当什么了啊?懒得回应他的要求,反正她是不会来的!她把目光调向一旁的曹令淳,淡淡开口,「我要回去了。」

「我送妳。」曹令淳露出笑容,做了个「请」的姿势。

「嗯!」方恋昭看了看表,计算着来不来得及在开店前赶回去。

而被她晾在一旁的盛少澜,则是瞇起了眼。「喂!我跟妳说的话妳听见了没?」

这个女人怎么那么大牌啊?那目中无人的嚣张模样真让人难以忍受。

没听见,所以方恋昭自然也不用回答,随着曹令淳往门外走去。

「盛先生,我们就先走一步了。」看着情势似乎又失控地朝火爆方面发展,曹令淳当机立断,决定越早分开这两个人越好。

「妳给我等一下!」向来让众人捧得高高在上的盛少澜哪能容忍方恋昭的刻意忽视,追了过去,在前廊门前拉住她的手。「我刚说的话妳听见了没有?」

「放手!」生性不喜欢被人碰触的方恋昭皱眉回头,总算开了口,却是相当的不高兴。

「妳还没回答我刚才的问题!」盛少澜无视于她的怒气,坚持不放手。「我要妳以后每个月来。」

「盛先生……」一旁的曹令淳想阻止盛少澜无礼的行为,却完全使不上力,盛少澜压根就不理他,全副心思全放在眼前这个不合作的女人身上。

「妳哑了吗?」

「你才智能不足咧!」方恋昭再也忍不住了,火大地由工作箱中抽出一张名片。「你以为你是谁啊?每个月来一次?想要见我的话就乖乖打电话排队预约!别以为你的身分有多特别!」

盛少澜看也不看地就把名片扔到一旁。「那妳又以为妳是谁了?嚣张成这副德行!」

「你不喜欢可以不要看,放手!」方恋昭生性最讨厌人家碰她,使劲想抽回自己的手臂,无奈盛少澜捉得死紧,一点也不放松。

眼看情况越来越失控,曹令淳连忙拉住盛少澜。「盛先生,方小姐是客人,您这样的举动未免太过无礼了。」

「没你的事。」盛少澜瞪曹令淳一眼,「滚到旁边去!」

「你放手!」眼见开店时间就快来不及了,方恋昭更用力地挣扎着,急着赶回店里。

「盛先生,您先放开手吧!」曹令淳额际冒出冷汗。没想到才刚松了口气,想说麻烦事总算解决,没想到马上又出现新状况。「之后的事情我们可以慢慢再讨论,好不容易您的心情回复了,先进画室吧!」

「不用你多事。」盛少澜没好气地回头一睨,「你捉着我做什么?我的事轮不到你管,放手!」

「你才放手!」方恋昭小脸气得通红,忍不住踹了盛少澜一脚。

「妳这个泼妇!」盛少澜吃痛地挨了一脚,却依然不肯松手。

「盛先生……」一旁的曹令淳实在很难做人。

盛少澜的耐性在挨了一脚后全数消失,他现在只想好好教训一下这个不长眼的女人,不过首先得先甩开曹令淳这只碍事的八爪章鱼。

「我叫你放手你听见了没?」盛少澜自认警告过了,不再对曹令淳客气地用劲推开他,「你凑什么热闹?」

「我……」曹令淳果然松了手,可是还来不及再缠上去,一道尖叫便传入两人耳中。

盛少澜和曹令淳双双往声音的发源处看去,只见原本还跟盛少澜拉拉扯扯的方恋昭,以一种怪异的姿势摔在前廊的台阶上,一半的身子则落在台阶前的柏油路上。两人震愕地说不出话来,发生什么事了?

「右手骨折?骨折?!骨折?!」赶到医院的曹行淳瞪大了眼,不敢置信地看着方恋昭上了石膏的右手,直接变身一只丧失记忆的八哥鸟,只会不断重复着「骨折」这两个字。

「行淳,你冷静一点。」曹令淳头痛欲裂,怎么也没想到事情会变得这么复杂。

盛少澜在推开他的同时,也让方恋昭失去重心地摔到地上,才造成这起意外。

在兄长的巨掌一拍下,曹行淳总算住了口,俊颜微微扭曲地看着坐在椅子上的爱将。

「小昭,这是怎么回事?妳不是去帮盛先生剪头发,怎么会剪到骨折?」这种职业伤害,说出去没人会信吧?

「你问他啊!」一个冷冷的白眼丢了过去,方恋昭的心情已经不是一个「烂」字可以形容了,偏偏他还这么不识相!

曹行淳很听话地转向另一旁脸色也很难看的盛少澜,虽然畏惧于他可怕的眼神,但为了爱将,他还是努力鼓起勇气开口了。

「那个盛先生……请问这是怎么回事啊?就算我们小昭剪得让你不满意,你也不用这么残忍地扭断她的手吧?」这男人真的这么残暴啊?

盛少澜眼中的杀气更盛,心情已经够差了,这男人还在这说什么疯话?

「行淳,这是件意外。」曹令淳疲惫地一抹脸,深感挫折。

「意外?」曹行淳从善如流地将目光再度转向兄长,怕极了那位大艺术家眼底的火苗。「哥,人是你出面跟我借的,现在搞成这样,你打算一句意外就结案吗?你又不是不知道小昭在我店里的地位,她的受伤会让我们承受多大的损失啊?」

曹令淳还没来得及回答,盛少澜已经极度不以为然地接下话。「事情是我造成的,我会负起责任,你看损失多少,我赔!」不过是钱,他有的是!

他那嚣张不当回事的态度,惹毛了原本在一旁呕气的方恋昭。

「你以为钱就能解决吗?」这个男人真的很欠人教训!

「要不然呢?」盛少澜冷冷反问,故意漠视方恋昭的怒气。「不就是骨折而已。」

方恋昭气黑了脸,他知不知道这个「意外」造成的影响不仅仅是工作,还有生活啊?身为罪魁祸首,他从头到尾连一句道歉的话都没有,现在还高高在上地想拿钱打发她?

看来他真的不知道她到底是谁,这下她如果不想办法整死他的话,这口怨气要怎么出?

「骨折而已?」她瞇起眼,语带威胁。「那你也去骨折看看啊!」

看着眼前出现歇斯底里状况的女人,盛少澜的唇抿得更紧了。「不然妳想怎样?」佐以冷笑,这句话问得很侮辱人,彷佛她这个受害人现在是有所图谋。

「你现在的意思是,条件任我开,你都愿意负责?」方恋昭强压下怒气,设下了让他无法反悔的陷阱。

「只要妳敢讲。」大丈夫敢做敢当,事情的确是因他而起,他不会推诿应负的责任,而且他也很想知道,这个无礼的女人究竟会开出什么样的条件?

「我有什么不敢讲的!」美眸一瞪,方恋昭才不会跟他客气,让他好过。「我不要你的钱,我要你负起这件事的责任,在我手骨折的这段复原期,贴身照料我的生活起居,代替我不方便的右手!」

等这位大艺术家沦为贴身仆佣之后,她会好好把握机会,荼毒他、虐待他、刁难他,以报复他不以为然的「小意外」。

「简单!妳要几个看护?」没想到她的「火力」只有如此,盛少澜冷哼一声,依然是一副高傲样。

「我不要看护,我就要你做!」方恋昭坚持。

盛少澜皱眉,突然明白了她的用意。「谁有那种闲工夫跟在妳这个无礼的女人旁边?」要他贴身照料她的生活起居?他自己都要别人照料了。

「是吗?」方恋昭绽出一抹可怕的笑容。「原来大名鼎鼎的盛少澜,不仅是个闯了祸不能负起责任的人,还兼言而无信啊?」

「妳……」盛少澜狠瞪方恋昭一眼,却被她打断。

「世界上不是有钱就能解决任何事的。」方恋昭眼神转冷,直视盛少澜。「我也不强迫你,只要你道歉,承认自己是个不负责任又言而无信的人,我刚说的话就算了。」

要他承认,除非他死!盛少澜胸口怒火翻腾,恨不得将眼前得意的女人一把捉起,加重她身上的伤势。

「快决定,在场还有一对兄弟可以当证人。」方恋昭神情漠然,制止了想说话的两兄弟。

她眼神清楚地传达出一个讯息──「不准插手」!

「盛先生,不用勉强自己了。」方恋昭其实也不是真的想要每天跟盛少澜大眼瞪小眼,只是想挫挫他的傲气,让他知道做错事是要付出代价的!

「只要你道歉……」

「妳今天就跟我回家!」盛少澜的表情已经称得上狰狞,但见到众人错愕的表情后,却又感到一丝快意,尤其是见到方恋昭那一脸无言时。

男人果然都是要面子的!所以盛少澜即使一脸铁青,依然答应当方恋昭的贴身仆佣,死也不肯承认自己是个言而无信的小人。

而方恋昭第三次踏入这间房子,心情又是大大不同。

她决定趁这机会整死他!好好发泄一下口头那口鸟气。

打定主意,她转向身边帮她拎着行李的男人。

「房间在哪?」她要好好养精蓄锐,想想该从哪开始折磨他。

横她一眼,盛少澜直接往二楼走去,心里想着该如何扳回一城,绝不能让这个女人瞧扁了。

「这是……」跟着盛少澜进入一间房间,方恋昭直觉地皱起眉。「这是你的房间吧?」

她恼怒地瞪向他,光看房里的摆设跟沙发上随手扔着的长裤,也知道这间房间是有「男」主人的。

「妳就住我的房间。」见她眼一睁像是又要大吼,他凉凉地早一步堵住她的话。「妳不是要求我『贴身』照料妳吗?怎么,妳现在是要告诉我,其实言而无信、说话不算话的人其实是妳吗?」

盛少澜轻轻松松使出一记回马枪,当场出了一口闷气。

方恋昭瞇紧眼,嘴巴动的比脑子快多了。「住就住,谁怕谁!」想要反整她,门都没有!

「是吗?」盛少澜一耸肩,把她的行李一放。「妳自己慢慢整理,我去忙了。」

「等一等!」眼里闪出算计神色,方恋昭收起怒气,开始了她的报复计画,开口说出让盛少澜目瞪口呆的要求。「帮我洗头。」

现在到底是谁整谁?

为了争一口气,两名当事人各自不肯认输地决定跟一个陌生人同住一间房、同睡一张床,已经够扯的了,现在居然还在浴室里上演一场混战。

「你小心一点啦!」半跪在浴缸旁,低垂着头的方恋昭忍不住在心底自怜,她究竟是招谁惹谁了啊?本来是想好好整他、羞辱他、指使他的,怎么会变成自己一头狼狈地趴在浴缸旁,满头满脸满身的水?

「你的技术真的很烂耶!」再也受不了盛少澜乱洗一通的大手,方恋昭扯过毛巾,擦着自己一脸的水珠。「你如果不想做就直说嘛!何必这样心不甘、情不愿的!」

面对她的指控,盛少澜也是一肚子火。「妳才该闭嘴吧?一直叫叫叫,分明是鸡蛋里挑骨头,故意想要为难我!」向来都只有被别人服侍的份,什么时候沦到他来服侍别人?他还知道该怎么洗已经算不错了,她还在那抱怨!

「洗得我全身是水,你还那么理直气壮?」恨恨地将毛巾一扔,方恋昭眼睛鼻子全都红通通的。「我们店里随便一个新来的小妹洗得都比你好!」

「那妳去叫她洗啊!」盛少澜火大地回嘴。「钱我出。」

「你还敢提钱?就跟你说我不缺钱了!」这个男人真的很欠骂耶!「是你自己答应要亲自照料我的生活起居,如果你做不到的话就直说!别再浪费大家的时间。」

承认吧!快承认你做不到,这样两个人都能解脱!

「我做不到?」盛少澜恨恨地瞪向方恋昭。「是妳故意不给我好过吧?」

「你看清楚我的样子。」方恋昭拉拉自己半湿的衣物跟呛得流泪的眼睛。「是谁不好过?」

「我的样子会比妳好吗?」盛少澜不服输地让她看清楚自己被水淋湿的衣服,还有冒汗的额头,他的模样并不比她好多少。「谁天生就会帮别人洗头啊?是妳硬要对我做无理的要求。」

「我可以自己洗的话,有必要对你做无理的要求,任你这样恶整吗?」扠腰挺胸,方恋昭让他看清楚自己上了石膏又套了垃圾袋的手。「你以为我无聊、我爱喔?」

这女人,真的是想靠那截石膏吃定他耶!

「总之,妳敢要求,我也敢照办,可是后果妳自行承担。」盛少澜哪会不明白方恋昭心里的诡计,她再三强调要他亲自照料她,绝不会安什么好心。趁这个机会警告她一下,别做得太过分;不然就像现在一样,虽然被她整到,她也绝对不会好过,她最好聪明些,少自找苦吃。

「你现在是在威胁我吗?」挑起眉,方恋昭刚被淋湿的斗志再度火热燃烧。

「我是在提醒妳。」盛少澜冷淡地看她一眼。

「我用不着你提醒!」方恋昭也学着他的表情,冷漠地回答,「你可以出去了,我要洗澡。」一身湿答答的,难过死了!

「喔?」盛少澜扬起眉,故意放肆地上下打量她。「洗澡就不需要我『贴身照料』了?」

回答他的是一枚冷眼。「滚出去!」

盛少澜才刚出去,方恋昭就发现了一件麻烦事。

「惨了!」小心翼翼地脱去上衣后,方恋昭才后知后觉地想到,依自己只剩下左手的情况,根本没办法脱下内衣。

而这间屋子,唯一能帮她的,只有一个可恨的陌生男人!

对象太过不合适,加上这件事太过亲昵,让她顿时困在当场,只有越来越冷的身躯提醒着她,这样下去不行。

拜盛少澜所赐,她的内衣也是一片湿,黏在肌肤上,除了不舒服之外,也冷得很。

不得已,她只能叹气地走到门边,故作冷静地放声呼唤。「盛少澜!盛少澜!」

回答的是一片静悄悄。

这个不负责任的男人,居然马上就跑得不见人影!

「盛少澜?」叫了半天没见到人,方恋昭只好披上一旁备好的浴袍,走出浴室找人。没想到门一开,正好盛少澜也从外头回到房间。

「你跑到哪去了?忘了你应该守在我身边吗?」方恋昭劈头就骂。

「是妳不要我跟着的,记不记得?」没好气地看她一眼,盛少澜挽起衣袖。「我的衣服也湿了,我不能去洗澡换衣服吗?」

方恋昭这才注意到他一身令人嫉妒的干爽舒适。

「干嘛这样看我,想扑过来吗?」发现她异样的目光,盛少澜取笑道。

「我没那么不挑!」方恋昭咬咬下唇,想到要请他帮的忙就尴尬。

「不然是怎样?」盛少澜打量着她,这才发现她披着浴袍的怪异模样。「妳还没洗?」

「我有一点麻烦,需要你帮忙。」在心里叹了口气,方恋昭却不肯在脸上表露出一丝丝的害羞。

盛少澜颇感意外,她刚刚不是还义正词严地把他赶出浴室吗?怎么一转眼就要他帮忙了?

「什么事?」跟着她回到采光充足的浴室里,盛少澜难得好奇。

一个女人要洗澡,他能帮什么忙?

暗自一咬牙,方恋昭拉开浴袍。「我没办法解开内衣的扣子。」更倒楣的是,她今天穿的是前扣式的胸衣,让他吃够了冰淇淋,真是衰!

盛少澜有三秒钟的呆愣,随即浮上诡异的笑容。

「是吗?」换上一脸正经的表情,盛少澜点点头。「要我帮妳解开是吧?」

方恋昭眼睛瞪得大大的,看着他的「禄山之爪」缓慢地朝自己的胸前伸来,强忍下拍开他手的冲动。

为什么?现在不是应该把眼前这个高傲的男人踩在脚下,狠狠凌辱他的吗?为什么角色好像颠倒过来了?她觉得自己才是惨遭凌辱的那个。

这世界还有没有天理啊?

盛少澜没理会她阴晴不定的神情,更没心思去揣测她现在内心的吶喊,只是专注在眼前的「美景」上,不忘偶尔讲一些气死人的话。

「没想到妳瘦归瘦,胸部还挺有料的嘛……」

「要是平常遇到这种情况,我肯定以为妳是故意想色诱我呢……」

「啊,不好意思,不小心摸到了……」

「啊,又碰到了……」

忍忍忍,方恋昭死瞪着那双在自己双峰间动来动去却老是解不开扣子的大手,真的很想给他一拳。

「你到底好了没啊?」解个扣子解那么久,他分明是故意的!

「妳没看到我在努力吗?」为了证明自己所言不假,盛少澜更是刻意扯动内衣,大掌也再次碰触到柔软浑圆,一瞬间,他有点闪神。

「你努力个鬼,你的手会不会太拙了啊?解半天解不开!」方恋昭深呼吸,平复心里的火苗。

生气没用,只是正中他下怀,冷静!要冷静!

「是妳的内衣烂,还怪我。」盛少澜完全不把方恋昭的坏口气当一回事,倒是着迷地看着随着她深呼吸动作而上下起伏的胸口。

好美……

「解个扣子也能解这么久,我看你平常一定很少碰女人。」终于想到一句话酸他,方恋昭快乐了十秒钟。

但盛少澜下一句话就轻松地扳回胜局。「通常女人们为了上我的床,向来都是自动脱好的,哪还需要我动手?」瞄她一眼,他得意地笑了。

方恋昭真的快气炸了,她吸气、再吐气、再吸气、再吐气,一阵阵的高低起伏,看得盛少澜心浮气躁,轻松神色开始瓦解。

要命!他怎么开始觉得这女人有点吸引力了?

「你再解不开,直接给我把剪刀算了!」再也受不了盛少澜的慢动作,方恋昭快速决定新方案。

别以为她只能乖乖站在原地任由他宰割,山不转路转,一件内衣而已,她才不心疼!

「没耐性!」生怕玩火自焚,盛少澜很快地解开扣子,并且很君子地马上转身,就怕看到太过刺激的美景,然后丢脸地把持不住,徒在她面前留下笑柄。「我去外面,有事再叫我。」

方恋昭一脸呆滞地看着盛少澜带上门离开,不明白他怎么突然这么上道,难道他比她还舍不得这件内衣?真是见鬼了!

方恋昭两眼无神地趴在桃木餐桌上,打着石膏的右手垂落在身侧,不甚灵活的左手则有一下没一下地拨弄着餐盘中的义大利面。

唉!她到底在做什么啊?她觉得自己一辈子还没这么窝囊过。

看看她现在,莫名其妙跟个陌生男人同住一屋,还夜夜同睡一张床,虽然说那个男人可能有什么特殊癖好,一张床大得像是早就准备给四、五个人在上头滚,可是终究只有一张床啊!

再想到她愿意这么牺牲的原因,更是只能仰天长叹。

原以为忍耐地住下来后,她可以尽情使唤、奴役那个害她变成废人的罪魁祸首,好好替自己出一口气,却没想到理想跟现实相差太远。

没错,盛少澜的确是被她气得险险吐血,可是她却一点也不开心。

报仇的滋味没她想象的甜美,因为不管她怎样整他,她手上的石膏也不会提早拆掉,所有的快乐都是短暂的,而绝大部分的时间就像现在这样,她只能当个废人,浪费光阴。

而那个照理说应该比她还凄惨的祸首,却一点事也没有地径自关在画室里,努力画着即将展出的新作品,还规定「非本人勿进画室」。

这还有没有天理啊?她这样深入敌区牺牲清白到底是为了什么?

「妳在干嘛?」

方恋昭正在心里哭天抢地,造成这一切的祸首就现身了。

「不吃也不要这样玩食物。」盛少澜不赞同地看着被拨得一团乱的面条,再看看方恋昭无精打采的小脸。

无精打采?这倒新鲜了,自从这女人住进来后,在他面前总是一副嚣张模样,老是喜欢拿着他的承诺压迫他,要他替她做东做西的,活像个下人,还真是第一次看到她这种萎靡不振的无力样。

「妳发烧了?」他如是猜测。

「你才脑袋坏了!」方恋昭没好气地回嘴,左手往前一推。「我不要吃了,你收走吧!」

对于她的颐指气使,盛少澜已经渐渐习惯,所以他只是淡淡瞄了一眼。

「妳根本都没吃。」就算面条被她搅得一团乱,还是看得出来分量完全没减少。「不会要我喂妳吧?」

方恋昭瞪他一眼,很想好好藉题发挥,要求他一口一口慢慢喂自己,可是心情实在太低落,不肯配合,只好转为抱怨。

「拜托,这种微波食品,谁吃得下去啊?」这也是事实,看看她多可怜,以前在店里有吃有喝的,来到他家让他「贴身照料」,餐餐就只有让人痛恨的微波食品。

「妳可以叫外送。」盛少澜很冷静地端开盘子,指了指冰箱上的一堆电话。「想吃什么自己打电话,我说过很多次了。」

看在她心情低落的份上,他句尾就没故意加上一句「我付钱」来气她了。

「我也说过很多次了,你答应的是『贴身照料我的生活起居』,那为什么我要吃东西还得自己打电话,自己微波?」原本不想跟他计较,他却硬是要惹恼她,心情已经够差的方恋昭这下更是不爽到阴间地府了。

「妳只是右手骨折,妳当自己是瘫痪了啊?」这女人,分明又在无理取闹了!

正等着她辛辣回嘴,却没想到她只是扁了扁嘴,再度趴回餐桌上,语气闷得不得了。「那是你不知道右手骨折后有多少事不能做。」她是真的很委屈耶!这个没同情心的自大狂。

如果手没受伤的话,他以为她喜欢赖在他家不走吗?他家又没多好!

盛少澜倒是一愣,没想到这个层面。

一直以来,她在他面前总是嚣张又跋扈,而且毫不遮掩想要让他不好过的企图,一找到机会就刻意刁难他、恶整他,尽所有可能地使唤他,而他忙着应付这样恶劣的行为,倒是没有想过她受伤的不便。

虽然心里浮现淡淡歉意,可他仍是拉不下脸道歉。「妳很无聊?」

「我的样子像有趣吗?」要不是今天心情真的太差,方恋昭真的会忍不住踹他一脚。

实在不习惯她死气沉沉的样子,再想到她会如此,他要负上绝大部分的责任,他心里就沉甸甸的。

「起来!」不多想,他搂着她的腰将她拉起。

「你做什么啦!」生性不爱人碰触的方恋昭一掌打向腰间的手,没想到盛少澜会突然搂住自己。

「走,我带妳去逛逛。」话就这么自然地说出口,完全没想到他原本只是打算下来找个东西吃,就要回画室继续作画的。

「逛逛?」生气重新回到方恋昭眼中,身子也不挣扎了。「一言为定,我换衣服去!」

一时冲动下,盛少澜成了主动送上门的仆人兼司机。不过看着方恋昭重新展现活力,他也只有乖乖认份了。

「我要吃焗烤。」才一上车,大小姐她就下令点菜了。

「哪里有?」天知道他对台湾的了解,仅仅就只有住家方圆五百公尺,上哪找焗烤?

「你很不伶俐耶!」方恋昭不屑地瞄他一眼,看在他带她出门透气的份上,不跟他计较太多。「来,照我的指示开。」

就这样,称职地当了司机把她送到焗烤专门店后,他的任务还没结束。

看着她持叉的左手一直没办法顺利将食物送进嘴里,他只能暗叹在心里,很习惯地接手喂食工作。

「好好吃。」瞇眼捧颊,方恋昭感动到差点喷泪。

「妳太夸张了吧?」被她逗出笑意,盛少澜很好心地再喂她一口,认识她这段时日以来,还没见到她这么可爱过。

不过就是三百块不到的焗烤,她什么时候这么好取悦了?

「拜托!你也不想想我这阵子在你家吃的是怎样的食物。」微波冷冻食品,想到她就没力。

「吃得饱就好。」他这个人对吃的很不讲究。

「那吃馊水也吃得饱啊!还买什么微波食品。」白他一眼,真是不懂他这个人。明明对头发的事那么龟毛,家里摆的、用的也都是要求最高品质,可是对食物却随便到一种让人想尖叫的地步。

「妳是在提议我把冰箱清空,换上馊水给妳?」

看他一脸恶意的笑容,方恋昭气得牙痒痒的,才想好好跟他吵上一番,没想到他马上奸诈地又喂了一口。

啊!好好吃……

「妳不喜欢微波食品?」看着她单纯的满足样,盛少澜再度扬起笑,喂了一口又一口。

没想到她会有这样乖顺的一面,看她心满意足的吃食模样,彷佛一只餍足饱食的猫咪。

「谁会喜欢啊!」方恋昭哼了一声,「大概只有你这种没味觉又不挑的人会喜欢。」

「不喜欢干嘛要吃?」怪不得她每次都剩下一大堆,他还以为是女孩子爱美,为了维持身材所以忌口呢!

「不然我吃空气吗?」恶狠狠的口气,同时也指控着他这个仆人有多失职!给她吃那种垃圾食物,还敢大言不惭地问她「不喜欢干嘛要吃」?拜托,不吃会饿耶!

沉默了一会,盛少澜不解地反驳。「妳可以跟我说。」她不是一向最会要求他东要求他西的?怎么会在这种事情上客气起来?

「除了我的早餐,你会很认分地帮我打果汁之外,我的哪一餐见得到你的人影?」他常常吃完早餐就窝进画室去了,她能怎么办?跟空气说吗?

「我知道了。」点点头,他总算是了解了。

没好气地看他一眼,方恋昭没去追究那句「知道了」是什么意思。反正她也看开了,早知道自己一时赌气下的决定造就了现在悲惨的生活,微波食品就微波食品,她认了。

只是,她一定要好好把握像今天这样难得的「进补」机会。

「再喂啦!你发什么呆?」今天不吃个够本她绝对不走!

填饱了肚子,大小姐她说要逛逛街、散散步,消化一下,身为贴身仆人的盛少澜当然也只能奉陪了。

漫无目的地走在路上,顺道买了一些日用品跟小玩意──当然,提的人是盛少澜,付钱的也是他。

钱是小事,只是看着天色渐暗,盛少澜才想到自己未完成的工作。

「好了吧?该回去了。」才想带她回家,却发现方恋昭停在一个小橱窗前,眼神专注地打量着。

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却意外地看到一堆大大小小的可爱绒毛玩偶。

不会吧?跟这个女人相处这些天来,没发现她对这种可爱物品有兴趣啊!

「想要?」她表面上凶巴巴的,原来还是个小孩子啊!

方恋昭没回答,只是细细打量橱窗里的某处,还不忘上上下下地比着。

「妳做什么?」盛少澜觉得莫名其妙。「想要就进去买啊!」

先前看她买东西都很「阿莎力」,锁定目标就快、狠、准地拿了付钱,一点也不迟疑,怎么现在慢吞吞了起来?

「这还用得着你说吗?」方恋昭睨他一眼,率先走进这间充满玩偶的小小店铺。

「小姐,我想要买橱窗里那只粉红熊。」方恋昭发挥她一贯以来的快速购物作风,走到柜台前找到店员劈头就说。

「熊?妳说的是最右边那只跟人同高的吗?」见她点了点头,女店员的笑脸上多了一丝歉意。「不好意思,那只是非卖品喔!」

「非卖品?」方恋昭难掩失望,却又不肯马上放弃地追问:「没有办法破例吗?你们老板在不在?」

「很抱歉,真的不行耶!」店员一脸为难,笑容挂不太住了。「很多人都想买,可是我们老板坚持不卖,所以……」

意思就是非卖品啦!

「你们也真奇怪耶,不卖的东西摆出来做什么,存心整人啊?」盛少澜看到方恋昭那副想要的模样,忍不住替她出声。

「好啦,你凶小姐也没用啊!」方恋昭拉拉盛少澜,不明白他干嘛比自己还激动。「算了啦,不卖也不能勉强。小姐,谢谢你。」

朝女店员微微颔首,方恋昭推着身后那堵墙出了店门。

「妳不是很想要吗?」盛少澜不懂,他以为依她那性子,一定会在店里大吵大闹,逼得老板出来跟她商量。

「人家不卖,用抢的吗?」白他一眼,反倒怪起他来了。「你真奇怪耶,人家那个妹妹搞不好只是个工读生,你凶她做什么啊?」

「我……」真是里外不是人,好心想帮她助阵,没想到她不领情。「我以为妳会……」

不对!这种话还是别说出口。

「我会怎样?」眼儿微瞇,方恋昭看出了盛少澜的想法,轻哼一声地捶了他腰侧一拳。「我有那么不讲理吗?我是那种是非不分的澳客吗?」

自己做的也是服务业,虽然现在大部分的人都对她很客气,可是刚出社会时,也吃过不少坏客人的亏,对于这种小妹妹她最有同理心了。

「妳现在的态度就很像啊!」受伤的人,力气还挺大的嘛!

「啰唆,再说你回去就知道!」跩跩地警告完,她拉着他就走,把那只可爱的大玩偶抛在脑后。

非卖品啊……真可惜。

盛少澜任她拉着,眉头因为她那句威胁而挑起。

她还想干嘛?每天替她洗头、打果汁、梳头、绑头发,偶尔还要敷脸、剪指甲顺便替她去角质,这些大灭他男子汉威风的事情他都咬着牙照做了,她还能用什么「酷刑」来踩毁他的自尊?

真有的话就放马过来,他才不怕咧!

倒是……回头又看了远去的橱窗一眼,他还是不懂她为什么会喜欢;既然喜欢,为什么又这么容易就放弃了?

这女人,真是莫名其妙!

又是一个无聊至极的日子。

方恋昭盯着自己手上的石膏,想着还要这样过多久,她真的快崩溃了。

「小姐,午餐准备好了。」厨房里传来温和嗓音,随即王妈胖胖的和气身子就出现在她所在的日光室里。「小姐,妳想在哪边吃?」

懒懒抬眼给了王妈一个笑容,方恋昭从躺椅里起身。

「我去餐厅吃就好了。」如果说,生活有什么改变,就是微波食品终于离她远去了。

那位祸首请人找了住在附近的王妈每天过来准备三餐,虽然很想抗议他又拿钱来逃避责任,可是看到王妈拿手的各式菜色,她很孬地选择默许。

微波食品怎么跟炖牛肉比啊!更不用说王妈还很会做焗烤!为了美食,她可耻地放下心中的复仇大计。

「盛先生呢?要不要叫他?」王妈跟着进了餐厅,边拆围裙边问。

「不用理他,他饿了自己会出现。」反正那男人没味觉,热过三、四次的菜照吃不误,一点也不用担心。

王妈还想说话,门铃却响了起来。

「我去看一下是谁。」

看着桌上特地为她准备的午餐,方恋昭满心感动地拿起汤匙吃得满口,对于王妈的话只能点头算是回答。

王妈真好,知道她手不方便,每次做的菜都是她轻轻松松用左手拿汤匙、叉子就能吃的。

「小姐,有盛先生的包裹耶!」王妈从门外辛苦地抬进一个大箱子。

「包裹?」吞下饭,方恋昭也是一脸意外。「那我去叫他下来好了,王妈妳不是还要接小孩,先回去吧!」

「喔!」王妈虽然很想知道大箱子里究竟装了什么东西,但是想到两个小孙子还等着她,也只有挥挥手骑上机车走人。「小姐,盛先生的饭菜我留在厨房,热一下就好。」

「知道了,再见。」目送善良的老妇人,方恋昭将视线移回地上的大纸箱。

哇,这个箱子大到都可以装人了,这个男人该不会变态到去买充气娃娃吧?

思及此,她将手中的汤匙一扔,准备「卢」那个男人下来拆「礼物」。里面装的到底是什么呢?她好奇极了。

「是妳的东西,自己去拆。」画得正专注时硬是被叫下楼,盛少澜脸色很难看,径自吃着微温的食物,看也不看方恋昭一眼。

「我的?上头明明是你的名字!」

「不拆的话就扔掉。」不满地瞥去一眼,很久不见的少爷脾气完全彰显出来,毫不在意她可能会有的反击。

「你今天火气很大耶!」方恋昭莫名其妙地看着盛少澜,意外发现他的耳根有点红。「喂!你脸红了?」

「没有。」声音恶狠狠的,脸埋在饭里不肯抬起。「妳要拆就快拆,不然我拿去扔了。」

方恋昭皱眉,光看他的样子也知道一定有鬼,这么神秘,箱子里到底是什么?

在好奇心驱使下,她开始拆着包装。

「咦?」好不容易打开纸箱,映入眼中的是一只很熟悉的布偶。

桃红的布料,圆圆的头有着圆圆的耳朵,黑滚滚的眼珠、带笑的嘴,细长的四肢却有着大大的肚子……

这不是那天那只非卖品吗?「这个不是不卖?怎么会……」狐疑地看向他,却发现他故作不经意地别开头,目光定在窗外的某点。

「喂!我在问你话。」

「那有什么难的?」很熟悉的不在乎语调,像是完全不把这件事放在眼底。「那家不卖,我找人做了一只一模一样的。」

方恋昭看着箱子里的粉红小熊,一瞬间说不出话来。

他特地找人订做一只一模一样的?为什么?她没逼他啊!

「为什么要这样做?」她忍不住询问,不过是散步看中的一只玩偶,他有必要这样大张旗鼓吗?

虽然他说得那样漫不经心,可是这么大尺寸的玩偶,要订做也不容易吧?

「妳不是想要?」盛少澜端着空碗走向厨房,逃避的态度很是可疑。

方恋昭没想到他会这样回答,呆呆地看着手里的熊,努力回想自己那天有流露出真的很想要的模样吗?其实更让她想不到的是,一向跟她不对盘的他,居然会因为「她想要」这种原因,做了这样一件跟他形象不符的事。

他不是脾气恶劣、性格龟毛无人能及的目中无人艺术家吗?怎么会做出这么心思细腻的事来?太破坏形象了!

待在厨房半天,却没再听见方恋昭的声音,盛少澜捺不住性子,转身又走进餐厅。

「妳现在是又怎样?不想要的话就扔掉啊!反正妳个性反复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我一点也不……」激昂的话语,在见到她抬首一笑后,蓦地停住。

「妳笑什么?」努力不去在意她笑起来的样子有多迷人,盛少澜装出恶声恶状,像是只要她一个回答不顺心,他就会马上走人。

「我很喜欢,谢谢你。」努力将箱子里几乎与她同高的粉红熊抱起,方恋昭又是一笑。

「又不是什么好东西,有什么好谢的?」盛少澜迅速转身,不想让她看见自己脸红的拙样,却不知道自己慌忙的举动早已落入她带笑的眼中。

「好了,我要回画室了,不准再来吵我!」头也不回地上楼梯,不忘抛下很没效力的警告。

「知道了。」这一次,方恋昭没反驳他,也没跟他计较他那霸道的口气,只是搂住了小熊的脖子笑着。

她没见到的是,背对她上楼的人,脸上也带着一抹不自觉的微笑。

一只熊罢了,也值得她高兴成这样,真是孩子气!

是夜,当终于放下画笔、洗去一身疲意的盛少澜摸黑进入房内时,一扭开床头晕黄小灯,映入眼帘的画面却令他忍不住莞尔。

原来,她不是童心未泯,也不是对这种可爱的布偶有特殊喜好,真正想要的原因原来是这样啊!

静看了一会,他轻手轻脚地上了床,半撑着身子,看着面向自己的方恋昭。下午送来的粉红熊被她扣在怀里,她白皙匀嫩的美腿夹着粉红熊细瘦的下肢,而布偶那胖胖的肚子上则很顺势地搁着她那打着石膏的笨重手臂。

搞了半天,原来她那天在橱窗前比画半天,就是想知道拿来当「垫手」的适不适合啊?

小心翼翼地靠近她,就着晕黄的灯光看向她脸上的甜笑,看来她今天终于找到入睡的好姿势了,怪不得之前总是感觉到她半夜翻来覆去的,还以为是不习惯旁边有人,原来是手不舒服啊!

看着她熟睡的模样,盛少澜不禁贪恋起她唇边的那抹笑容。睡着了的她,少了清醒时的那份任性尖锐,才让人惊觉,原来她也不过是个清秀的小女生,跟平日恶霸的模样相去甚远。

再想起下午她搂着粉红熊朝他笑着道谢的那一幕,盛少澜再也忍不住伸手划过她那柔嫩的唇,想将那难得一见的笑容留在自己手中。

睡梦中的方恋昭动了动,逸出一声无意识的轻喃,盛少澜再也忍不住,俯身吻上粉嫩红唇。

她的唇好软、好甜,还带着点凉意,他很快就沉迷在这样的亲密碰触中,任由一时的冲动主宰自己的意识。

灵活的舌尖不住描绘着她的唇形,吸吮舔弄她的柔软,更趁着她张口发出微弱抗议时,深深探入她湿润的口中,勾动着甜美的津液,探寻她最深层的美好。

「嗯……」突如其来的热情让方恋昭低咛了声,昏昏沉沉中挪了挪身子,下意识地想以舌头润唇,却给了他更进一步纠缠的契机。

盛少澜支手撑在方恋昭头顶上缘,刻意避开她手上的石膏,无法自制地一再加深这个吻。随着他越吻越深,她的呼吸也越来越急促,原本沉睡的慵懒娇躯也开始不安分地扭动……

盛少澜没有办法停下自己的动作,大掌抚上她屈起的长腿,赞叹手心传来的细致感受,火热的唇终于离开了她的,一路亲吻而下,转向她纤细优美的颈窝,流连徘徊,大掌则是缓缓爬升,寻找着禁忌的柔软双峰。

但是,她紧抱着的布偶阻挡了他的去路。

一连试了好几次,最后盛少澜忍不住瞇眼睇视着她怀中那只无辜的玩具熊。

敢挡着他,找死!

老大不爽的他伸手就想把那只笨重碍事的玩偶扔到床下去,但是他才一拉扯,睡梦中的娇颜就皱紧了眉头,不悦地咕哝了声,下意识地把怀里的熊抱得更紧。试了几次,怕吵醒佳人,他只能选择放弃。

激情被无奈中止,他眼底有着不满的怒意,可笑的是,让他发怒的对象居然是一只没有生命的玩偶!

再看一眼再度沉沉睡去的「床伴」和她依旧紧紧搂住的玩具熊,盛少澜万般无奈,也相当后悔。

他干嘛要把这只笨熊买回来?只会坏他好事!欲火中烧变成怒火中烧,他忿恨地瞪了那只玩偶一眼,也只能关了小灯,轻手轻脚地躺下。

不同于以往的是,他伸出了双臂,小心翼翼地将抱熊侧睡的娇贵「床伴」,连人带熊地一并搂入自己怀中。

虽然没办法好好品尝怀中人儿,抱着她睡也算是安慰自己一番了。

眷恋地又吻了睡美人好一会,他才微微一叹,闭上了双眼。

但是,很快的他又再度满腹怒气。

他这分明是在隔熊抱人,一点也没有真实触感!

该死的笨熊,挡在中间当电灯泡!

一早醒来,方恋昭眨了眨眸,有点怀疑自己没睡醒,产生了幻觉。

用力地闭了闭眼再睁开,她反应迟钝地发现眼前那张距离过近的脸并不是幻觉,而是盛少澜真的睡在她身旁,而且如果她没猜错的话,腰间那颇具重量的「异物」,应该是他的手臂。这人是睡昏了吗?

她尝试性地动了动身子,却发现整个人都被他圈在怀中,压根起不来。

奇怪了,这张床这么大,先前他都背着她睡得远远的,活像床中央有道隐形的墙分隔,怎么今天会「捞过界」地跑到她身边,还动手动脚地把她困在他怀里?

意识渐渐清醒,感觉也变得灵敏起来,这才发现自己几乎是窝在他怀里,只是中间还可笑地卡了一只玩具熊。

既然动不了,她只能眨着大眼睛,开始打量起犹在睡梦中的他。

两人的面孔几乎要贴上,略有近视的她可以清楚看到他那漂亮乌黑的长睫,他的五官立体而分明,尤其是眼窝很深,会让人误以为他是混血儿。

低了低头,看见他下巴有些新长出来的胡碴,让他平日打理得宜的容貌多了一点颓废气质,更符合他艺术家的形象,看起来也年轻了些。

唔……睡着的他,没了平日那种冷眼看人的距离感,感觉可亲了些。

突然意识到两个人的距离是这么近,方恋昭觉得一股热气直往脸上冲,让她直觉反应地想拉开距离。

过大的力量让睡梦中的盛少澜睁开了眼,他迷迷糊糊地逸出一声长叹后,才看清楚两人的亲密。

想到昨晚难解的欲望,再看到她脸上那抹无法隐藏的娇羞,他忍不住低吟,将她搂得更紧。再这样忍下去,他肯定会死!

方恋昭被盛少澜的动作吓到,却没有更进一步的挣扎,彷佛受到他的蛊惑似的,直勾勾地盯着他黑灿的眼瞳,感受到一股难以言喻的气氛在两人之间蔓延开来,像是有什么事情就要发生。

而且也的确发生了!

在方恋昭还没反应过来前,盛少澜已经吻上她的唇,狂野而炽热,毫不允许她退缩,趁她呆愣低呼之际,将舌尖侵入她的口中,汲取她的芳津。

方恋昭不清楚的脑袋瞬间更成了一团浆糊,只觉得身子轻飘飘的,彷佛没有任何支撑点,只有他的怀抱是她唯一的归属。

「妳好甜……」许久之后,盛少澜总算放开娇喘吁吁的方恋昭,逸出一串轻喃,不断落下的细吻延续之前的热情。「妳不知道,我有多想这么做,我忍得都快得内伤了……」

方恋昭俏脸一红,还未平复气息,随即又让他吻住。更奇异的是,她居然一点反抗的念头也没有。

盛少澜吻她耶!那个害自己这么凄惨落魄的罪魁祸首在一大清早吻她耶!她居然一点点反感都没有?

她为自己这难以理解的反应而困扰,但他的吻正赤裸裸地表示出他的渴求,一点也不给她思考的空间,恣意尽情地挑逗着她,要她跟他一样认真投入,再也无法分心。

「松手!」

恍惚间,她似乎听见他说了什么,但是一团乱的脑子压根不能「解码」。

「放手……」这次声音听起来有几分无奈。

方恋昭还是一阵呆愣,只觉得自己浮浮沉沉的,唇上的压力消失后,浮起的竟然是空虚。

「放开手!」盛少澜加重了语气,霸气的嚣张模样终于唤醒了方恋昭。

她一低头,就看见他的大掌正在扯开自己紧搂着的熊。

「早知道就不给妳了!」

方恋昭莫名其妙,这个人上一秒还在跟她热吻,下一秒居然开始跟她计较一只玩偶?这是什么态度啊!

「还你就还你!」眼中的迷蒙退去,方恋昭用力松手,不忘把自己笨重的右手也挪开,让他得以顺利地将小熊提起。

「你这个人……」她的话还没说完,就看到他随手将手上的小熊一扔,薄唇再度贴了上来,一只不安分的大掌也探入她的睡衣之中。

她傻眼了!这个人的脑袋到底是怎么运转的,怎么做出来的事这么难以理解?但下一刻,他的低语解开了她的疑团。

「终于没有任何阻碍了!」那只碍眼的熊,消失吧!

方恋昭瞪大眼,感觉盛少澜的吻越来越深、越来越重,让她瞬间将所有的心思抛到脑后,发出了一声轻吟。

「你……别……」被吻得全身虚软,她几乎喘不过气来了。

她的凌乱娇喘并没有阻止他的动作,反而让他更觉火热,他细细地在她唇上啃咬着,倏地扯开她的睡衣,露出雪白如玉的胸口。

「你……」方恋昭倒抽一口气,直觉想用双手捂住自己的赤裸,却让他轻轻扣住了手,不让她遮住这幅美景。

「妳不愿意吗?」轻柔的口气,完全不同于平日的跋扈张狂。

方恋昭凝望着盛少澜灿若夜星的眼眸,注意到他微不可察地屏着气息,似乎她的回答相当重要。

她不愿意吗?她愿意吗?她不知道,真的不知道,她只清楚,自己现在无法拒绝他!

慢慢地闭上双眼,她没有开口,只是放松了紧绷的娇躯,像是在等待他更进一步的爱怜。

她不怕即将会发生的事,也坚信自己不会后悔,因为对象是他,这个原本自己恨不得咬下一块肉的男人!

什么时候开始,两人之间的关系变了呢?

盛少澜看着方恋昭不同于平日的荏弱模样,刚强的脸庞露出了宠溺的柔情,温柔地褪去她的睡衣,让她娇美的身躯再无遮掩地展露在自己眼前。

从纤细的锁骨、微微起伏的小巧双峰、平坦的小腹、不盈一握的细腰,一路扫向修长匀称的双腿……

虽然闭着双眼,方恋昭的感觉却更加敏锐,在他的注视下,香肩不由得微微抖瑟,带着一点羞耻、一点期待。

「妳好美。」盛少澜搂住方恋昭颤抖的身躯,感觉手中的滑腻与细致,再一次地动情着迷。

他忍不住了,湿热的唇一路由她的脸颊亲吻至颈窝,再来到挺立诱人的双峰上缘,而后毫不迟疑地含住宛如粉红花瓣的乳尖,不断地以舌头旋绕逗弄,忘情啃咬拉扯,感觉它在口中绽放硬挺!

「啊……」突来的刺激让方恋昭睁圆了眼,不由自主地高声娇啼,扭动着身躯。「不要……」

盛少澜自然不会听她的,相反的,她甜腻诱人的呻吟,让他的身躯更加紧绷火热,想要她的欲望更加强烈。

他不断舔弄着口中的蓓蕾,另一手轻轻搓揉起另一边的浑圆,让上头的红莓随之挺立。

「嗯……」口中不断逸出轻吟,方恋昭无法判断这究竟是什么感觉,只知道自己在他的逗弄下渐渐发胀疼痛,几乎让她无法承受地低呼,而双腿之间则缓缓渗出一股湿意。

看着她身上渐渐泛起诱人的粉红色调,耳边尽是她柔媚甜腻的嗓音,盛少澜彻底为她疯狂。

火热的吻再次落在她唇上,他一只手继续抚弄她胸前的柔软,另一只手则滑下了她的小腹,来到双腿间的私密禁地,手指一划,便感觉到其中的温暖湿意,令他满意地低喟一声。

「等等……」察觉到他的动作,方恋昭直觉地紧紧夹住双腿,对于这样的直接亲密还没有足够的心理准备。

盛少澜发现她的紧张,只是轻声一笑,膝盖温柔却强势地分开她的双腿,用手指轻轻拨开那两片娇嫩的花瓣。

「唔……」她咬住了唇,呼吸为之梗塞。

「妳已经湿了啊……」微茧的长指邪肆地在花穴前轻划,不断在她的花瓣中来回梭游,碰触到上头的小珠,恣意揉弄。

「啊啊……」一股强烈的刺激快意由身下传来,让她不由自主地高声娇吟,觉得自己就快要溶化了。

但他的动作依然没停止,反而更加刻意地挑逗着她最原始的感官,长指不断揉捏按压,动作越来越快,着手之处一片动人的湿滑。

随着他的逗弄,方恋昭感觉下腹好热,一股不知名的压力开始在体内累积,无法控制的湿意更是泛滥成灾,沿着她的双腿向下流去……好羞人喔!

看着她意乱情迷的模样,他露出笑容,长指改为在穴口前转弄,沾满了蜜液后,刺进紧窒的花穴之中,来回抽动。

「啊……」她惊呼出声,感觉一阵酥麻的战栗从下半身涌起,快得令她无法招架。

他有力的长指不断进出她柔软的花穴,深深浅浅地刺探着,大拇指则扣在花核上,不断地揉弄着……

「不……我……」她难受地摇晃螓首,不断逸出杂乱的娇语,感觉全身都失去了力气,只能任由他在她身上点燃一把把的火焰,身子敏感得只要被他轻轻碰触,都会令她难以忍受。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可是心底深处渐渐涌起一阵空虚,渴望着他的填满,在那一阵阵的柔媚娇吟中,她感觉到下腹的那股压力越升越高、越来越紧绷,而后在他一阵急速的轻刺下,彻底崩溃。

「啊啊……」当快感袭来的那刻,她的世界只剩下眼前的男人。

她的娇躯不断颤抖,脚趾难耐地蜷缩,觉得自己彷佛在瞬间死去。

而他的动作却还是没停下来,长指依然不断进出着,甚至加入了第二只指头,撑开她的娇嫩,感觉她的柔软内壁不断向长指挤压,几乎让他无法抽动手指。

「妳真紧。」看着她高潮过后的绝美容颜,盛少澜忘情地再次深吻,吞下她口中的所有娇喊,长指不断搅弄着她的嫩穴,一次又一次地将她抛上高峰,延续她的热情。

「不行了……不要……」不知道自己究竟失神了多少次,方恋昭只知道自己再也无法承受更多的快感,她忍不住低声求饶。「我不要了……」

「还没呢!」盛少澜娇宠地亲了亲她潮红的小脸,终于收回了长指,开始脱去自己身上的衣物。

「你……」方恋昭微羞地看着他的动作,却没有力气多做反应。没多久,就见他又躺了回来,同时一个火热坚硬的异物就贴在她的大腿旁。

「你……」羞红了脸,方恋昭自然知道那是什么。

「嘘……别怕。」他轻轻覆上她,小心地将她受伤的右臂安置到头上。

视线对上他的,方恋昭随即转开,不知该以何种面目与他相对。

她没忘记自己刚才是如何在他的挑弄下娇喘呻吟,忘情地拥紧他,一次又一次地迎向美好的高潮……

对于她的逃避,盛少澜挑高了眉,几近蛮横地捧起她的小脸,俯唇狠狠地吻住了她。都到了这个地步,他是绝对不会放开她的!

想不到他会如此突然地吻住自己,方恋昭一时之间反应不过来,柔软的小口被强硬地撬开,钻入了他纯然阳刚的气息。他灵活的舌尖在几次试探之后,深深地探入她柔嫩的津口之中,暧昧地搅弄着她最柔嫩的幽地。

起初还存留着的最后一丝羞意,也在他的拥抱与亲吻中消融殆尽。她缓缓地闭起美眸,以没有受伤的左手紧紧抱住他,将一切的思绪全抛诸脑后,不再多想。

她没有办法抗拒这一份亲昵!

随着他越吻越深,她的呼吸也越来越急促,恍惚中,她感觉到他硬实亢挺的男性昂扬抵住盈满蜜液的花穴口,轻柔地浅浅探触着。

她睁圆了眼,感觉他的吻加重的同时,大掌也按住她圆嫩的翘臀,挺腰长驱直入,强硬地分开了她的嫩穴。

「啊……」她忍不住痛呼,感觉灼热的顶端一吋吋地没入自己的柔软之中,她狭窄的小穴被撑到了极致,传来阵阵的痛楚。

她深吸了口气,皱眉忍住那番必经的疼痛,感觉到他的腰不断地挺进,一吋吋地占有侵吞了她,而后一个猛然的挺身,亢热的昂扬完完全全进入了她,宛如火炬般填满了她水嫩的花径。

两人同时逸出轻呼,彷佛同时松了口气。

「痛吗?」不敢再动作,他轻吻着她的鬓边,担心地看着她的表情。

她的回答是倔强地别过脸,不肯示弱,更没有那个脸回答这种过度亲密的问题。

盛少澜不知道她这样的反应是什么意思,他细细地吻着她的唇颊,想看出一些端倪,可沉在她体内的坚挺充满了本能的律能欲望,呼喊着想要狠狠贯穿她的柔嫩,他忍得冒出冷汗,却不敢唐突佳人。

「我动了喔?」试探性地在她耳边低语,却依然得不到她的回应。

她根本是存心整他嘛!

「妳也说句……」无奈的话语很快地被低到不行的怒吼打断。

「你要动就动,不要问我啦!」

看着脸色爆红的女人,盛少澜懂了。原来她是不好意思啊?真可爱。

「那……」他故意拉长了话尾,在她专注倾听的同时,挺腰用力一撞,立刻感到她的身子一紧。

「啊!」没想到他会这么突然地「动」,方恋昭低呼了声,小手紧紧捉住他的臂膀,感觉他开始缓缓的、小幅度的在自己体内摆动,原本已沉寂的火热,再次被他带领出来。

「嗯……」单臂攀住了他的颈项,感觉他一次又一次地贯穿了自己,摩擦着血嫩的花穴内壁。疼痛消失后,取代的是一阵又一阵被抚慰、充满的快乐,又热又麻地掳获了她的意志。

「我……」突然觉得不满足于这样缓慢的速度,她眼神娇慵地瞅着他,小手紧紧掐入他的后背。

盛少澜的眸色在瞬间染上狂喜,感觉到她强烈而明显的邀请。

她想要!

他低吼了声,扣住她纤细的腰身,加快了抽送的速度,一次又一次地完全占领了她!每一次的抽击,都深深抵住她的花心,引起她灵魂深处最悸动的快感,渐渐地变得不能控制。

她不断逸出阵阵淫浪的呻吟,身子跟着他的律动摇晃摆动,他强健的手臂环抱着她,胸前饱挺的雪乳持续地摩擦他男性的胸膛,顶端那两抹粉色的乳尖随着一次次磨蹭,渐渐地变得充血紧绷,每一次的碰触所泛起的暧昧快感都教她难以忍受。

「啊啊……」方恋昭感觉有一种酸软的热潮正在不断累积,每次当她以为已经抵达了高潮,却又有另一波更高张的快感正在等着,一次又一次不断地累积,她蜷起小手,感觉强大的快感即将超出自己所能负荷,浑身虚软的她就快要晕过去了!

她从没料想到,情人之间的亲密会如此令人沉醉。

而她热情的反应全落入盛少澜眼中,让他更加得意地放纵,不断迅速而且猛烈地侵占她,粗热的火刃一次次贯穿她,在不断捣出蜜液的同时,也将她柔嫩的花穴撩拨得更加充血,近似于红肿的瑰艳。

「不……不行……」方恋昭不断摇头,无意识地娇喊着。

她的长发披散,双眸紧闭,一声高过一声的娇吟彷佛是在求饶,却更像是在欢欣鼓舞。

着迷地看着她娇艳荒淫的模样,他不断律动着,俯首含住她胸前的柔软浑圆,一会儿舔弄啃咬,一会儿吸吮,并且以灵活的舌抵住娇嫩的挺立花蕾,不停来回舔动。

「啊……啊……」双重的刺激让她忍不住高声呼喊,不能自已,身下再一次涌出大量的爱液,沾染了他的粗长。

感觉到花穴内不断紧缩,像是一张小口般不停吸吮着自己的坚挺,一次次的收缩都像是要将他挤出穴内,盛少澜逸出低吼,牢牢将自己定在她体内最深处,开始摆动腰部,画圆似地打转着,摩擦着充血敏感的花穴深处,让她发出细细的抽吟。

他忽然坐起身,长臂将她揽了起来,让她娇弱无力的纤躯坐在他男性的胯间,深深陷入她柔嫩的花穴之中。

「啊……」她激动地摇头,这样的姿势让他的坚挺进得更深,她觉得下腹好胀,直觉想抽身,他却紧紧扣住她的翘臀,猛然一个挺腰,给了她最震撼的一次进击。

「不……不可以……」她慌乱地摇着头,感觉自己完完全全陷入他的掌控,他的每一次进击都像是要捣入她花穴最深处般,让她不自觉地颤抖,却又渴望那一次次强而有力的进犯。

她一定是疯了,她怎么会这么希望呢?

一上一下、时快时慢,渐渐的,有次序的规律乱了调,方恋昭轻吟一声,手臂紧紧搂住他的颈项,开始不自觉地随着他的进犯摆动雪臀,以他亢热的欲望根源摩擦着娇穴里最敏感的高潮点!

大掌改为爬上她的细腰,强力地抓扣住,另一掌则攫握住她胸前的饱满浑圆,反复捻弄着顶端敏感的花蕾。很快的,原本浅淡的粉樱色渐渐地转浓,透出情欲的嫣红。

「啊……」方恋昭紧瞇起双眼,感觉快感不断地累积,她扭动的幅度也越来越大,感觉一阵阵热潮不断袭上,涌出的爱液染湿了他,那惊人的湿意让她双颊晕红,羞得不行。

忽地,一阵热潮袭来,她被送上了欲望的最高潮,娇躯不由自主地颤抖着,顿时无力地倒在他宽阔的肩上,再也无法动弹。

她真的不行了,全身酸软无力是现在唯一的写照,但是,身下的男人却不打算就这样结束。

盛少澜猛然一个翻身,将方恋昭再度压制在长躯之下,又开始一次次进犯的抽送,每一次的贯穿都是强而有力,让她无力地随他前后摆动。

她觉得自己就快要承受不住他加诸在身上的火热,一阵阵高速急剧的紧缩热潮不断在花穴深处蔓延开来,紧紧包覆吸吮住其中的硬挺。

她不断娇吟,感觉自己就快要疯了。

「你……啊……」她紧闭上双眼,纤细的腰身在他大掌的衬托下更显脆弱。此时的她,早就失去了心魂,心里、身里满满的都是他,完全无法逃开,像是一根紧绷的弦,随时有可能会断掉!

再一次被他推上高峰,她难耐地弓起身躯摇头,终于告饶。

「不行……我不行了……」再这样下去,她一定会死!

若不是还有一丝惯性的自尊强撑,她一定会在他怀里哭喊出声!他的每一次进犯都是那么深刻而直接,足以令她疯狂,娇嫩的内壁已经超过了承受的极限,一点点摩擦对她而言都是甜蜜的折磨。

感受到她的体力早已消耗殆尽,盛少澜目光放柔,放开她的腰,改为紧紧抱住她,眷恋的唇再次吻上早已嫣红的唇……

忽地,他强健的长躯一阵激烈的颤动,有力的双臂紧紧地搂住她,一个挺腰,他深深地埋入自己,在柔嫩的花穴深处射出热烫的种子,与她一同迎向那惊人的高潮……

过了许久,方恋昭才回过神,平复了凌乱的气息,娇弱无力地偎在盛少澜怀里,连抬起一根手指的力气也没有。

「妳还好吗?」相较于她的虚弱,盛少澜倒是很快就恢复过来,展现出惊人的体力和欲望纾解后的神清气爽。

听到他这么问,再想到方才的热情,方恋昭的脸迅速红透,直想把头埋进被子里逃避这一切。

她没忘了自己刚才是怎么被他撩拨得意乱情迷,耳边更是彷佛还回荡着自己那令人脸红心跳的淫乱呻吟。

天啊!那真的是她吗?

「怎么了?」见她鸵鸟似的动作,盛少澜大感惊奇的同时不免好笑,半支起上半身,笑着将她拉转过身看向他。

「这种时候笑是很没风度的!」方恋昭眼见逃不过,没好气地对上盛少澜的笑脸。「你笑什么?」

这男人得了便宜还卖乖,他要是敢吐出半句不入流的话,她马上起来找刀子把他剁了!

只可惜,盛少澜很快收起了笑容,只剩下一双深不见底的黑眸透露出些许笑意,而后重新将她搂进怀中,在她额上印下长长一吻……

「早安!」

早安个鬼啦!板着一张脸,右手套着层层大塑胶袋的方恋昭坐在浴缸中,眼神直直瞪向一旁的「门神」。

「你出去啦!」洗澡有人在旁边,感觉很怪耶!

「妳手不方便,我在旁边比较放心。」盛少澜脸不红气不喘的,甚至坐了下来,大有打算出手「帮忙」的意味。

「我这阵子以来还不是都自己洗,有什么不放心的?」方恋昭嗤之以鼻,不自在地埋在热水里不动。

「那不一样。」声音依然沉稳无波。「之前是男女有别,我也不好意思跟着进来,现在反正妳的身体我看也看了、摸也摸了,既然到了这个地步,当然没什么好在意了。」

美眸狠狠瞇紧,「你不在意,我在意得很!」

「妳在意什么?」盛少澜难得平心静气地面对她的怒气,甚至有一丝愉悦隐藏在其中。「难道妳想否认方才的事?」

要是她真的敢否认,他恐怕会辣手摧花,刻意忽视她身体的不适,现场好好让她「温习」一番!

「那是两码子事。」她才不会那么孬种,自己做的事还否认。

可是,跟他发生关系是一回事,让他看自己洗澡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会吗?」盛少澜扬起一抹高深的笑容。「不然我换个说法好了,妳不是要求我贴身照顾妳,还因此很委屈地搬来跟我同住,不就是为了想尽办法整我、差遣我吗?现在明明就是个好机会,不好好利用怎么对得起妳自己?」

方恋昭瞪他一眼,果然她的目的大家心知肚明啊!他这样说倒也有道理。

可是,她怎么还是觉得自己有点吃亏啊?

「发什么呆?需要我帮妳刷背吗?」露出一个很好心的善意笑容,盛少澜脱去上衣,缓缓走到浴缸旁。「妳最近洗澡都洗得很随便吧?」

「你干嘛脱衣服?」方恋昭露出防备的眼神,总觉得他笑得好奸诈,肯定有鬼。「我洗得随便关你什么事?」

「不然会弄湿衣服啊!」他回答得理所当然。「还有,当然关我的事啊,妳的身体现在我也有份耶!」

方恋昭瞪大眼,「你说什么?」

「好啦!不要再闹别扭了,我帮妳刷背,然后妳好好泡一下热水澡,等等再去睡个回笼睡。」盛少澜二话不说拿起沐浴球,真的开始不带一丝捉弄地服侍眼前这位女王。

方恋昭被他的举动弄迷糊了,抬头想问个清楚,却正好对上他……那是怜惜的目光吗?

「刚累坏妳了吧?等妳睡醒,我带妳去吃好料的补一下。」盛少澜极度自然地说着,不忘以轻柔力道按摩方恋昭僵硬的肩颈。

方恋昭一愣之后,脸马上又爆红了!

他干嘛突然变那么温柔啊?这样教她怎么变身成恶毒女人奴役他?

所以,她只能乖乖任由他摆布,泡了个香喷喷的精油浴,再乖乖让他擦干身子,送回房间的大床上补眠。

一沾枕,她才发现自己真的累极了。

入睡前,她迷迷糊糊地想,其实他没那么恶劣嘛!

两个人的关系生变后,连带的态度也大相径庭。方恋昭不再处心积虑地想些差事来为难盛少澜、践踏他的自尊;但反而是他变得无所谓,开始用心地「贴身照料」她,自动自发地把她服侍得跟一个真正的女王一样。

下午三点,盛少澜将手上的工作告一段落,想下楼捉方恋昭去睡个午觉,却发现整间屋子空荡荡的。

他难掩意外表情,再一次将里里外外再找了一次,果然没人,只看到那只她随身搂着的可恨小熊,孤零零地躺在一楼的客厅沙发上。

随手拎起布偶,他不死心地又开始四下寻找,最后发现厨房里好好地放着两份餐点,显示她连中餐也没吃。

她会上哪去?面对这从未有过的状况,盛少澜难免焦虑了起来。

虽然理智告诉他,那么大个人不会走失,而且她只是手臂骨折,并没有什么大碍;可是一方面又忍不住担心,她手上的石膏还没拆,动作不方便,这样突然跑了出去,会不会又出什么意外?

重点是,她究竟上哪去了?

四下找了找,没见到字条或任何形式的留言,一股怒气油然而生。既然她根本就没想到他,自己也不用替她担心了!

气愤地转身回到画室,却怎么也静不下心,过没多久还是又下了楼,气愤地跟躺在一旁的布偶熊大眼瞪小眼。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终于门前传来了声响,方恋昭回来了。

「咦,你坐在客厅发呆啊?」一进门就看到盛少澜,方恋昭显得有丝意外。照理说这个时间他应该关在画室里面,任千军万马的阵仗也拖不出来啊!怎么会提早「收工」?

「怎么,没灵感啦?」在他对面落坐,方恋昭顺手抱起小熊当垫手,笑睨着盛少澜。

看着她一脸愉悦神情,像是心情极好的模样,再想到自己居然就这样枯坐在客厅等她回来,盛少澜原本就酝酿多时的怒火更是一发不可收拾。

「妳一整天跑到哪里去了?出门都不用跟我说一声吗?妳知不知道这样会造成别人的困扰啊?」

方恋昭被盛少澜噼哩啪啦的一长串问题炸得头晕脑胀,直觉地竖起对战大旗回吼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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