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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叶霓字数:67000

第一章

深夜,数名机要大臣与皇上的亲信快步前往宫内的议事厅,其中包含了四大护卫,以及彦武将军、魏丞相。

皇上石隽看着底下几位大臣。「各位应该知道目前对我国最具威胁的敌国是哪些吧?」

「趾国、车滇国。」严武曲说道。

「没错,就是这两个国家,据我所知,他们私底下正秘密联盟,打算击垮我们湮阳国。」石隽瞇起眸,神情沉重。

邑破军拱手道:「这件事我也听说了,甚至传闻他们私下拟定了计划,将它藏在一只画轴中,打算送到暹罗国。」

「天,连暹罗国也不肯放过咱们。」魏丞相摇头叹息。

「所以我们一定要想办法制止才行。」范陀罗皱眉想了想,「那么由我去吧,将那只画轴抢过来,就知道他们的计划了。」

「你不能去,还有很多事需要你去做。」石隽立即否决。

「那我去好了。」夕红鸾很认真的说,「我是个女的,比较不会引起注意,我去最适合不过了。」

「你们四个都不能离开京都,不单是因为你们掌理着京都的一切,更因为你们才成家不久,真能把另一半摆在家中,专心出门办事吗?记住,京都是湮阳国的命脉,朕把它交到你们手上,绝对不能落入敌军手里。」

「皇上,我们并不是自私的人。」严武曲立即辩解。

「别再说了!」

彦武将军抱拳。「皇上,臣斗胆请求,就派臣去吧。」

「彦武,你是本国老臣,熟谙孙子兵法、孔明战略,绝不能冒险。」石隽站起来,走到窗边看着外头的景色,「关在宫里这么多年,还真闷呀。」

众人闻言,立即心惊地一同站起身。

「皇上,难不成您的意思是……您欲亲自前往?」夕红鸾吃惊地问。

「有何不可?」石隽回头笑睇着众臣。

「不,如果京都是湮阳国的命脉,那么皇上便是湮阳国的心脏,我们又怎么能让您身陷险境呢?」范陀罗不赞同的说。

「对,我的想法和翼虎左将一样。皇上,您别开玩笑了。」魏丞相为了皇上刚刚那句话捏了把冷汗。

「我也站在左将这边。」邑破军瞇起眸。

「老天,你们当朕是废物吗?」石隽怒视着他们,猛一挥袖,便快步坐上主位。

「皇上……」众臣拱手。

「别说了,既然朕已作出决定,就绝不再更改,你们说什么都没有用。」石隽闭上眼,消极的不再采纳任何人的意见。

「既然如此,我建议派人跟随,可以随时保护皇上。」彦武将军提出意见。

「你们这是干嘛?何不派遣千军万马跟着朕,那就更安全了!」石隽睁开眼,眉头紧蹙。

众臣闻百,全都跪了下来。

「皇上,我们绝不能让您单枪匹马到这么危险的地方。」彦武将军说。

「单枪匹马?!」石隽勾起冷笑,「好,朕会带个人一起去。」

「您的意思是……就一个?!」邑破军拧起眉头。

「这样还不够吗?」石隽站了起来,往议事厅的大门移步,「众臣平身,联已决定,你们可以离开了。」

「皇上!」

严武曲还想追上,却见皇上已下令太监挡住他的去路,让他恨得用力击了下手掌。

「让开!你们知不知道这样的举动很无知?」

「曲风右护,我们知道……可是皇上刚刚那副样子,您也知道……我们不敢莽撞呀。」太监们也显得很无辜。

「去!」严武曲转向其它人,「你们说,该怎么办?」

「顺其自然吧,我想皇上当真是闷坏了。」范陀罗轻叹口气,「别丧气了,至少皇上愿意带个人在身边。」

「你想,皇上会带谁去呢?」邑破军问道。

「若不是我们几个,我就真的猜不出还有谁了。」夕红鸾柳眉轻挑,红唇微微噘起。

「我们再怎么猜也没用,只好静观其变了。」邑破军转身望向众人,「我想回府了,你们走吗?」

「若不走,再待下去也没用,不是吗?」严武曲开口,「那么各位,就一块儿走吧。」

于是大伙点点头,一同举步离去。

只是没有人知道,皇上之所以这么决定,完全是为了让生活变得忙碌,好忘了那个该死的梦,该死的龙凤帖,该死的六十天期限!

*********

趾国

日风城

雨水绵延不断,陆陆续续的也下了近半个月。

破庙内,历小冰躲在角落,双手抱着自己,好抵挡从破门外直接灌进来的寒风。破庙外,雨势滂沱,重重砸在泥块上,溅起一朵朵水花,扬起白色雨雾。

「老天,这雨还要下多久呀?」历小冰看着雨幕,叹了口气。

低头看着已经冷掉的包子,就算现在拿回去,也不能给大哥吃了。都怪她,先前趁着雨势稍歇跑出来买东西,哪知道包子才刚到手,雨又开始下了,还下个不停。

尤其破庙里又冷又潮,实在不是个适合休息的地方,但是她累了一天,现在时辰已不早,听着雨滴敲打屋顶的声音,让她忍不住打盹。

梦中,她看见一片大草原,绿草如波,飞腾翻浪,远远地,有一匹骏马驰骋而来,马背上有一名男子,头发随风飞舞,身材颐长,驭马的姿态俊魅狂野,正当她快要看清楚他的模样时,砰的一声巨响,她被惊醒了!

猛地张开眼,她惊愕地看着眼前全身湿透、狼狈至极的男人。

「妳……妳……」男人脚步蹒跚的朝她走来,还对她伸出手指。

历小冰被他吓得拚命往后退,全身颤抖不止,泪水滑落脸颊。

「你到底要干嘛?别过来,求求你别过来。」

「我……我想……」他双眼微瞇,话还没说完,整个人已赫然倒下。

「啊!」她尖叫一声,眼睁睁看着他倒在她的脚前,过了好一会儿,她伸出食指点了点他的肩膀,「这位公子,你没事吧?喂!」

天,他竟然没有任何反应!

而且近距离一看,她发现他身上除了雨水之外,还有腥红的血水,这男人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历小冰深吸一口气,拚命告诉自己:不怕、不怕,娘常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就算她救不活也得试试看。于是,她用力将他趴着的身躯翻过来,然后掏出手绢,跑到外头用雨水弄湿,再回到他身边,拧出水滴在他的唇角。

刚开始他没有任何反应,但是过了一阵子之后,她发现他的嘴开始蠕动,也将水一点点喝下。

直到他将手绢上的水喝光,她又到外头接了水再喂他一些,而后用湿手绢慢慢拭干他脸上的血迹。

当他那张俊挺潇洒的脸孔慢慢呈现出来,历小冰居然就这么盯着他的脸,久久无法移开视线。

「妳要看我看到什么时候?」

突然,那个帅到不象话的男人开口说话,将她吓得往后一倒,摔痛了臀部。

「唔……你怎么可以吓我?!」她边揉着臀部边再次爬起来蹲在他身边,「你好像受了伤,是不是?」

「对,有几处刀伤。」他硬撑着坐起身。

「刀……刀伤!在哪?我能看……不对,男女授受不亲,不能乱看。」历小冰瞪大眼,为难地抓抓头发,「可是现在哪还管得着这些,你还是让我看看吧!」

「不用!」他瞇起眸,「我之前已经稍作包扎,不会有事的。」

「这样啊。」历小冰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妳……妳有吃的吗?」他发觉自己已没体力,若再不吃点东西,恐怕会撑不住。

「吃的?」历小冰看着掉在地上的冷包子,将它拾起来。「就只有这个。」

「没关系。」他微微喘息的说:「我会付妳银子。」

历小冰将包子递到他面前,「这又没值几个钱,只是……包子是冷的,恐怕很难下咽。」

他勾唇一笑。是呀,凭他的身分,何曾吃过冷食,或是难以下咽的东西?

可是现在……即便是馊水,他也得吞下去。

历小冰张大眼,看着他将包子撕成两半,然后两口就将包子吃进肚子里,她赶紧再到外头用手绢盛了些雨水进来。

「公子,喝点水,才不会噎着。」

他张开口,她立刻将水倒进他的嘴里。

「谢谢。」

「还有一个,要不要?」历小冰指着纸袋。

他摇摇头,「不用。」

她见他动也不动地坐在墙边,不禁为他担忧了起来。

「公子……你住哪儿?雨好像快停了,要不要我扶你回去?还是我去请大夫过……」

「不!妳别多事。」他语气急促又暴怒地吼道。

历小冰吓了一跳,顿时说不出话。

「对不起,我不是故……故意的。」他一激动,气息又变得紊乱,「答应我……今天在这里遇见我的事,千万别告诉任何人。」

「你放心,我绝对不会说的。」她很认真地点头。

「雨停了。」他发现雨声已停止,「妳还是赶紧回去吧。」

「那你……」她不放心地看着他,「我不能就这么离开,或许……你跟我回去,我大哥略懂医术。」

「等会儿会有人来找我。」他闭上眼,试着调整凌乱的气息。

「真的?」她一脸的不安。

「妳走吧。」他颤抖地指着大门。

「好,那我走了。」

见他一直赶她离开,历小冰心想,她待在这里是不是很惹人厌?

站起来走了几步,她又回头望着他。

「你真的没事?」

「快走!」他提气大吼。

「呃……」她抚着胸口,又被吓到了。

「妳到底听不听得懂?快走!」他怕等一下碌义赶来,就不会放她离开了。

见他一激动,又扯痛了身上的伤,历小冰虽然害怕,却再也无法放心的离开。

「你……你别恼了,让我看看你的伤势,如果真的没事,我马上走。」她边说边慢慢靠近他,小心翼翼的在他面前蹲下,先解开他的衣襟,发现内诊全染上了鲜血,急得她眉头紧蹙。「这样不行,你还是跟我回去吧!」

「皇……」因为看见有外人在,来人的嗓音顿住,「妳是谁?」

「我……」历小冰吓得赶紧转身,脸色苍白地看着眼前这位看似凶神恶煞的男子,「我叫历……历小冰……」

「我管妳叫什么?我是问妳,待在这里有什么企图?」

「别乱吼,你想引来别人的注意吗?」躺在地上的男人沉声说道。

「您……您没事吧?」禄义赶紧走向他,检查他的伤势,「天!快……我们快回去疗伤。」他正准备将男人扛起来,突然又想到了什么,「等等,我得先除掉这丫头。」

「啊!」历小冰浑身剧烈颤抖,「为什么要杀我?我又没有怎么样。」

「碌义,放过她。」受伤的男人抚着伤处说。

「可是她会将在这里见过您的事说出去。」碌义直盯着怯生生的历小冰。

「不……不会,我绝对不会跟任何人说。」她猛摇双手,「你们千万不要杀我,我发誓……绝不嘴碎。」

「我说,放她走。」受伤的男人撂下这句话后,便推开碌义,踩着不稳的步子往外走。

碌义望了她一眼,只好放过他,扶着受伤的男人徐步离开。

历小冰怔怔地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又偷偷摸摸的走到门口,瞧着他们愈走愈远,她这才拍了拍胸口,、狂奔回家。

老天,她到底撞见什么了?为什么会遇到这种怪事呢?

他们到底是谁?无论是口音或穿着,和趾国人完成不同,真是太奇怪了!

*********

当历小冰奔进家里,赶紧关上大门,背靠在门上,气喘吁吁地胡嗯乱想。

「小冰,妳怎么现在才回来?」历吉隆听见声响,从里面走了出来,「妳知不知道我等得有多慌?」

「大哥,下了一场大雨,我只好躲在破庙里,等雨停了才赶紧回来。」她笑得好不自然,隐隐露出掩饰不了的心慌意乱。

「妳怎么了?脸色这么苍白!」历吉隆上前摸了摸她的脸。

「呃……」她惊慌不已,摇摇头,「我没事。」

「快回房睡一会儿吧。」他笑看着她空无一物的手,「不是要去买包子给大哥吃?怎么两手空空的?」

「这个嘛……」历小冰看着大哥那张笑脸,又想起刚刚那两个男人要她不准告诉别人曾经见过他们,只好扯谎,「我……我在破庙等得太久了,觉得好饿,所以就吃了一个包子,还有一个忘了带回来。」

「没关系,快去休息吧。」

「好,我这就去。」历小冰尴尬地往后面走去。

她不知道应该如何形容自己现在的心情,为何她会一直想起刚刚那位受伤的公子?不知道他的情况如何?

*********

回到别苑,碌义立刻替皇上清理、包扎伤口,眼看皇上不管多疼连牙都不咬一下,还真是令他佩报。

「皇上,如果疼就喊一声,我才知道力道轻重。」碌义瞧着皇上眉头微微拧起,仿佛在想什么事,于是又问:「不知道东西到手了没?」

「没。」石隽冷戾地说,紧握拳头,「看来他们非得要打击我们不可。」

「一切慢慢来,别心急,只要我们知道东西大概在谁的手上,可以慢慢想法子拿回来,您还是先把伤养好才是正事。」禄义现在可是身负保护皇上的重责大任,东西没拿到没关系,千万不能危及皇上的生命安全。

「你要朕怎么能安心养伤呢?」石隽一拳重重击在床板上,黑瞳闪烁着骇人的星芒。

「再怎么样也不能负伤行事。」

禄义可不是旁人,而是宫里的太监总管,武艺高强:心嗯缜密又敏锐,有他跟在身边,皇上再放心不过。

石隽叹口气,然后躺在床上。

「对了,破庙里的那位姑娘是谁?」碌义收拾着桌上的沾血布块。

「谁知道!」石隽闭上眼。

「您真不该放她走,说不定她会到处宣传!」放走她,碌义还真是后悔呢。

「她救了朕,朕怎么能恩将仇报?!」石隽张开眼,「即便我们和趾国有着国对国的深仇,但是没必要残杀百姓。」

碌义摇摇头,「皇上,您这是妇人……」

「你说朕什么?」石隽的眉头倏地扬高,「你当真这么认为吗?你想她那种小姑娘会给我们造成什么威胁?如果你杀了她,多了具尸首,不是更让人起疑?」

「这……」碌义垂下脑袋,「但愿那丫头不会闹事才好。」

「朕要歇一会儿,你出去吧!今晚朕还得再次行动,如果让他们将画轴送交到暹罗王手上,那就糟了。」石隽又说。

「今晚!不……万万不行,您的伤还未痊愈,不能冒险行动。」碌义瞪大眼,说什么也不肯让他轻举妄动。

「今晚没拿到画轴,画轴就要被送到暹罗国,此行就白费了。」石隽撑起身,跟碌义抗辩。

「皇上,您别乱动,今晚就让小的去。」

「不行,你的武功虽然不错,但是轻功还不行,一定无法得手。」石隽微喘地说。

「可是您的伤势……」

「你身上不是有颗仙丹吗?只要服下,便可一天不会感觉到疼痛,吃过晚膳就让朕服下。」石隽扬起一抹淡淡的笑,很明白地告诉禄义,他已决定的事,是不容许旁人反驳的。

「这……好吧,您早些休息。」碌义不再多说,让皇上早点歇息才是正事。

*********

历小冰睡醒时已是午后,这才想起她还没洗衣裳,赶紧提着装了脏衣服的篮子来到溪畔。

当她洗好衣服,正准备回家晾晒,却在门口惊见一个未曾见过面的男人匆匆离开,还撞翻了她手上的篮子,好不容易洗干净的衣服掉了一地。

她皱着眉,好奇地上前询问历吉隆,「大哥,那人是谁呀?鬼鬼祟祟、莽莽撞撞,还阴阳怪气的。」

「别胡说,他可是大王身边的师爷。」历吉隆拱手道。

「师爷?!那不就得很聪明吗?」历小冰好奇地问。

「嗯,没错。」历吉隆的身分则是日风城的捕头,身手不凡。

他想着刚刚喀夙朋师爷交给他的东西,以及交代的话,眉头不禁紧蹙。如果湮阳国真的派人过来,那可千万不能掉以轻心呀。

「可是我看那人獐头鼠目,大聪明没有,小聪明倒不少吧。」她这辈子最讨厌那种无礼又自大的人,撞倒她手里的东西,居然连声道歉也没有。

「妳再胡说八道,大哥可要惩罚妳了。」历吉隆皱起眉,没好气地说。

「原来大官都是说不得的啊,我知道了。」

她噘着唇捡起地上的衣服,气呼呼地来到后头,打了些水,将脏掉的衣裳冲洗干净后,一件一件的晾在竹竿上。

突然,天空下起霏霏细雨,转眼间雨势变大,历小冰赶紧将衣服改晾在屋檐下。

一直到黄昏时分,雨势依旧滂沱,连油灯都差点被风吹熄。

不好了,看来又要下豪雨了,得赶紧将窗子钉一钉才成。

历小冰着急地想着,赶紧找来榔头、钉子,正打算将窗子钉得更牢固,小手却被历吉隆握住。

「为何不叫我来钉?」看着她微凝的小脸,他知道她还在恼他,于是朝她伸出手,「给我。」

「不用。」她将榔头藏在身后,指着地上的一只木箱,「那边还有,你自己去找。」

「我又没怪妳。」

「还说没有!爹娘不在,你就会欺负我。」历小冰咬着唇,眼眶泛红,径自转身钉钉子。

历吉隆感慨不已,不知道如何告诉她其实她是历家的养女,从她踏进历家大门开始,他一瞧见她那双大眼和脸上的酒窝,就不可自拔的喜欢上她,而且是非常的喜欢。

「我说的是实话,那个人妳惹不起,以后千万别乱说话。」他来到木箱旁,寻找榔头。

「哥,我真的不怪你……只是呕。」她难过的说,垂下脑袋。

他回头,微微一笑,「那就好,这里没有榔头,还是我来吧。」

「嗯,家里也快没米粮,趁现在风雨还不算大,我去买一些回来。」历小冰将榔头交给他之后,便拿着伞出门。

「小冰,路上小心点……」历吉隆冲了出来,已不见她的人影,「这丫头,怎么说什么就做什么,也不看看天候这么不稳定。」

他没辙,只好继续钉窗户,如果不赶紧做好,就怕又会被那小丫头叨念一顿。

*********

历小冰撑着伞才走到街口,却瞧见一个黑衣人挡在她面前,吓了她一大跳,抬头一看,立刻认出他是在破庙里遇见的那位公子。

只是他的气色好了很多,模样更加俊魅逼人,让她的小脸蓦地酡红。

「是你!你身上的伤好些没有?」突然,她想起他身边那个凶巴巴,动作带点娘娘腔的男人,忍不住左顾右盼,「就只有你一人吗?」

「就只有我一人,而且伤势好多了,多谢姑娘关心。」石隽勾起冷笑,眸光转为冷冽,手指着另一边,「我看妳从那户人家走出来,妳是……」

「那户……哦,我就住在那里呀!下雨了,你怎么又没带伞?要不要去我家避避雨?」见他衣裳又湿了,她不禁担心他会受风寒,就连伤势都会恶化。

「不必。」石隽紧蹙眉头,怎么也没想到昨夜不期而遇的女子居然是历家人。

「妳曾提及妳有一位大哥……」

「他就是日风城的捕头呀!」在她的心目中,大哥是大英雄,刚刚若不是他随意骂人,她也不想跟他闹别扭。

「我知道了。姑娘要出门?」他问。

「嗯,我要去前面几条街的杂货铺买米和油,就怕待会儿风雨变大,商店会关门,想买都买不到了呢。」她笑咪咪她说。

「那姑娘去忙吧。」石隽转首看了下历家。

「公子,你要去哪儿?你没带伞哪!」

「我没事,只是到附近找个朋友。」虽然吃了仙丹止痛,但是拉扯到伤口时仍会感觉疼痛,他忍不住伸手按住伤处,「妳先去吧。」

历小冰看他的动作就知道他的伤口又犯疼了。「如果你不愿意来我家,那还是赶紧去找你朋友吧。来,伞给你。」

她微笑地将伞交到他手上,然后拔腿狂奔。

「喂……」石隽来不及喊住她,不禁逸出笑声,「真是个淘气的小姑娘。」

随即他收敛笑容,想起她的身分,暗暗告诉自己,他得将她的恩情先摆在一边了。

第二章

历吉隆身为日风城的捕头,生活向来简朴,在他身上绝对看不见奢华二字。

因此当石隽跃上屋顶,触目所见就是一个小小院落,前后两间房间,要找一样东西应该不难。

拉下面罩,他跃下地面,在屋里摸索许久,突然,历吉隆从一旁闪进屋里。

「我终于等到你了。」

「你知道我要来?」石隽冷着嗓音说。

「哈……是湮阳国的皇上派你来的吧?那我倒要瞧瞧你们湮阳国武士的功夫究竟如何!」

历吉隆倏地拿下挂在墙上的剑,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直逼向石隽。

石隽冷哼一声,朝旁边一闪,随即提起气,双指夹住历吉隆的长剑,将内力送到指尖,霍然一弹,长剑应声折断。

「你!」历吉隆错愕地瞠大眼,「好,没剑也可以,我就不信逮不到你。」

他继续出招,石隽利落一闪,挥拳抵制,但也因为动作太过剧烈扯痛伤口,让他轻哼一声。

「怎么了?」历吉隆冷笑,「受伤了?」

「受伤?逗你玩玩,居然相信?」

石隽趁他不注意,连续出招攻向他,最后以精湛的点穴技巧将他制伏。

「说,画轴放在哪儿?」石隽以短刀抵住历吉隆的喉咙。

历吉隆别开脸,什么都不愿说。

「真的不肯说?」石隽加重手劲,刀子更加贴近历吉隆,「再不说,休怪我手下不留情。」

历吉隆依旧不发一语,闭上眼,像是早已做了必死的打算。

「据我所知,你妹妹刚刚出去,应该很快就会回来,如果你死了,我会怎么对付你妹妹,你能想象得出来吗?」他发出沁寒怪异的笑声,当然,这是为了不让他认出他真正的声音。

「你!」历吉隆气怒到双眼泛红,直睨着他,「你敢?!如果你敢欺负小冰,小心我做鬼也不会饶了你。」

「只要你告诉我东西在哪儿,你便不会变成鬼。」

「哼!作梦。」他被定住的左手微微动了下。

石隽敏锐地察觉了,立即看向他的左边,然后摸向他的腰际,将挂在那里的一只黑色长袋抽了下来,笑说:「看来你是一位好哥哥,一提及妹妹便失去冷静,谢谢你的东西了。」

说完,他转身跳开,才一眨眼的工夫,就看不到人影了。

「该死的!」

历吉隆试着运气,想解开被点住的穴道。

可惜徒劳无功,他只好待在原地。

不一会儿,历小冰一身湿淋淋的回来。

「哥……我买了米、还有干粮,卢大婶还送我一些她自个儿腌的酱菜。」

她见他动也不动,屋里好像还有打斗的痕迹。

「咦?哥,你怎么了?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哥在练功,妳去把衣服换了。」历吉隆现在只能动动手指。

「练功?!练功需要练成这样吗?」她才不信。

「小冰,妳的伞呢?」他反问。

「我……」她顿时不知应该如何回答。「算了,我去换衣服,希望我等会儿出来你已经练完功。」

历吉隆觉得她的反应很怪异:心生疑惑,但是当务之急还是尽快解开穴道。

*********

石隽回到别苑时,已经吃不消的倒在地上。

「皇上?皇上……」碌义上前搀扶起他,「您没事吧?」

「朕没事,只是伤口似乎不太好。」石隽急喘地说。

「快进屋里,我帮您看看。」碌义赶紧扶他进房间,解开他的衣裳,才发现伤口渗出鲜血,情况极糟。

「东西到手了。」石隽抿唇一笑,并拿出画轴。

「太好了,我们可以回京都了。」碌义一边为他换药,一边笑说:「宫里的女医比我温柔多了。」

「哈……呃!」这一笑又拉痛了伤口,但他不忘打开画轴,看着里头的资料,眼睛蓦地瞠大。

「皇上,怎么了?」碌义问道。

石隽将画轴递到碌义手上。

碌义低头一瞧,难以置信地说:「老天,他们居然连手购买大批震天雷……这不是女真新开发的武器吗?威力之大,无人能敌呀。」

「我们得进行破坏。」石隽闭上眼。

「怎么进行?」

「朕心里已有打算,让朕休养一日,后天朕将以车溃国赢王爷孙儿的身分前去拜访几位大人物。」

赢王爷过去曾欠他几份情,但是对于车湏国国王将对付湮阳国一事却无力插手,只好答应让石隽假冒这个身分,而赢王爷则云游四海,先行逃离这个是非地。

「皇上,才一天……」

「别插嘴,就这么办。」

碌义知道自己再说什么皇上也听不进耳里,也只好拱手领命。

*********

趾国建都日风城已有多年,但它不是趾国最大的城镇,旗楼低矮,城沟亦不足以抵抗外敌,就连红色的城门也斑驳褪色,再加上近来风雨不断,整座城隐隐散发一股发霉的气味。

只要大雨来袭,酉时一过,全城便一片漆黑,静谧无声,除了更夫敲梆子的声响之外,只剩下狗吠声。

那么为何趾国会建都于此?因为地形之故。这里位于趾国最高处,敌军入侵困难,站在哨楼上可以观看十里内的情况,难攻易守。

天方亮,数只麻雀在历家屋檐啾啾叫。

历小冰张开眼,看向窗外,而后起身将竹帘拉开,笑望着外头无忧无虑的鸟儿,轻声说道:「早呀!天晴了,你们也很开心吧?」

她立即梳洗,提起装着脏衣服的篮子走向溪边。路上她看见冒出山头的曙光,老天,她好几天没看见日出了,好像所有的霉味全消失不见。

将篮子放在地上,她闭上眼,展开双臂深吸一口气……突然,她像是闻到一股……不属于这里的气味,那是会让她脸红心跳、血液狂奔的气味!

猛地张开眼,她看见一张几乎触碰到她的鼻子的俊魅笑脸。

「啊!」历小冰瞪大眼,「是……是你?」

「对,我是特地拿伞来还妳。」石隽将伞递到她眼前,「谢了,可是妳昨晚一定淋得全身湿。」

说也奇怪,明知道她是历吉隆的妹妹,和她太过亲近很可能会泄漏自己的身分,但他就是不由自主的想来见她。

「我没关系。」她耸肩一笑,「像我们这种人得经常下田种菜、上山摘野果,淋得一身湿是司空见惯的事。」

「听姑娘这番话,好像我们是不同种类的人。」石隽肆笑,眸光深不可测。

「瞧公子今日一身华服,非官即商,当然与咱们不同。」她聪明又伶俐地回答。

「令兄不也是官府中人?」他笑望她那张清灵俏丽的面容,和宫中那些娇娆的女人的确截然不同,让人舍不得移开眼睛。

「我大哥只是一个捕头,那算什么官?!」她掩嘴一笑,「我大哥常说,他只是挂着一个官名,好为百姓做事罢了。」

「哦。」石隽瞇起眸,暗忖,如果湮阳国有这种捕头就好了。

「对了,我叫历小冰,公子,不知你尊姓大名?」

「在下姓赢,赢风。」他发现自己深受她那双骨碌碌的大眼睛吸引。

「迎风……迎风飞舞的迎风吗?」她转了转眼珠子。

「不,是输赢的赢,我来自车滇国。」石隽看出她似乎对他的姓氏非常好奇,于是说得更明白。

「原来你不是趾国人,难怪口音不太对。」历小冰看着他,难以忽略想关怀他的心意,「你……你的伤势好些了吗?」

他抬起她的下巴,眼神不同于以往的笑看着她,「妳想知道?」

「呃……」她身子一僵,傻傻地望着他,「公子,你别这样……」

「我知道妳关心我。」他紧抿着唇。

「我是关心你,可是……」她垂下酡红的脸蛋,嗫嚅道:「男女授受不亲,公子,请不要这样……」

他放下手,咧开嘴笑说:「可爱的姑娘。」

「呃……我要去洗衣裳了。」她慌张地提起篮子。

「等等,姑娘。」石隽喊住她,「在下的伤势好多了。」

「那就好。」历小冰偏着脑袋甜笑的说,「尽管如此,赢公子,你还是不要到处走动比较好,伞不用急着还。」  。

石隽瞧着她露出无邪的笑靥,澄净的眼里尽是娇憨与率真,精巧的鼻梁不是红艳的唇,整个人散发出天真的神采,让他不禁瞇起双眸,又一次陷入失神的状态——

「公子,你怎么了?」历小冰发现他直盯着自己,一颗心突然失去控制般的狂跳,连双腮都染红了。

「没。」他回过神来,「后天有个晚宴,我希望妳能参加。」

「啥?」她不懂,「什么晚宴?」

「到时候妳就知道了。」他勾唇一笑,「如果妳出席的话,我们绝对有机会再见面。」

「可是……」历小冰想了想,觉得有些不对劲。「我向来不参与什么宴会,你是不是搞错人了?」

「我确定是妳。」他绽放柔笑。

「可是你绝对见不到我,我不喜欢那种场合。」

「这么肯定?」石隽笑问:「难不成与妳大哥有关的晚宴,妳也不参加?」

「没错,我从不干涉我大哥和那些大官之间的事。」她好奇的眨眨眸子,仔细打量他的穿著打扮。

第一次见到他,他一身黑衣,全身染血,落魄非常:第二次见到他,同样黑衣披风,整个人像藏身在一道谜中,让人捉摸不定。

但是此刻他一身华服,头戴镶珠顶冠,腰系玲珑绳,手上拿着一把绘了名家笔墨的精致纸扇。

「公子,你真的是官场中人?」她微微皱眉,坦白说,她不太喜欢那些为官的人。大哥平常因为工作的缘故,会请同僚来家里吃饭,瞧他们喝起酒来毫不节制,而且还语开黄腔,着实令她不悦。

「呵,我爷爷是,而我不过是行商之人。」他潇洒地摇动纸扇,微微一笑,「怎么?妳不喜欢官场中人?」

「嗯,除了我大哥之外。」她掩嘴一笑,小声地补了句,「幸好你不是。」

「妳说什么?」他挑起眉头。

「没……啊!我得赶紧去洗衣服了,否则会来不及回去做早膳。」历小冰不再逗留,直往溪边奔去。

石隽微勾起嘴角,眼看她消失不见后,这才转身回别苑。

*********

当晚,历小冰做了几道小菜放在桌上,却见历吉隆愁眉苦脸,于是问道:「哥,你怎么了?」

「唉!」历吉隆叹口气,紧握拳头,「原以为身为捕头是最干脆不拖泥带水的,没想到还是有这么多牵扯。」

「到底怎么回事?我听得一头雾水。」历小冰为他盛饭,「快吃吧。」

「幕赋佐里大人后天要举行晚宴,命令我参加。」他拿起饭碗,扒了一口,却食不知味。

尤其想起画轴被偷,他还没告知大人,不知道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那你就参加呀,不过吃顿饭罢了。」历小冰为他夹菜。

「可是大人规定,参加者都得携伴前往,呵,小冰,妳说我要带谁去呀?」历吉隆无奈的一笑。

「我倒有个不错的人选。」历小冰笑说。

「谁?」

「邻村的莉香姊姊呀,她一直对大哥有好感,如果你邀她前往,她一定会非常开心的。」历小冰给了一个自以为很了不起的建议。

「她?!省省吧,妳别老是给我出些馊主意。」历吉隆皱起眉头,无奈地睨了她一眼。

「怎么?我就不懂,你为什么这么嫌弃她?她对你这么好,经常送你爱吃的东西过来呢。」她噘起小嘴,不满地说。

「妳不懂,感情这种事,不是她对我好,我就必须接受。」他摇摇头。

「那怎么办?」她扒了口饭,「那你要带谁去?」

「小冰,我知道妳不喜欢和官场中人应酬,但是为了哥哥,能不能陪我一起去?」历吉隆一脸期待的看着她。

「我?!」她秀眉微蹙,突然想起那位赢公子所说的话。

晚宴?!该不会是和他有关吧?

「到底怎么样?」历吉隆试着又问。

「我……」历小冰虽然不想去,但是她倒想知道赢公子会不会去。「瞧你急得好像火烧眉毛了,好吧,我陪大哥去。」

「真的?!那太好了,谢谢妳,小冰。」他喜出望外。

「现在可以吃饭了吧?」她指着他放在桌上的碗,「今天不把菜吃光,我以后不再煮饭给你吃了。」

「是,我一定把饭菜吃光光。」他一扫方才的阴郁,大口吃了起来。

「来,喝汤,这汤很清淡,喝了对身体好。」历小冰见大哥的脸色变得轻松,也跟着开心起来。

*********

晚宴在幕赋佐府邸举办,是为了欢迎来自车溃国赢王爷的孙儿赢风公子。赢王爷从事黄金开挖与买卖,富可敌国,这次打算捐黄金给趾国,因而他的孙儿赢风备受礼遇。

这点,光从晚宴的排场便可见一斑。

历小冰穿上最好的衣裳,跟随历吉隆来到幕赋佐府邸,因为紧张,一直跟在大哥身后,战战兢兢地四处瞧着。

「哇……好大的院子哦。」她看着宽敞的花园,还有许多她从没见过的漂亮花儿,难怪人家说有银子是天,没银子是地,天与地的差别还真大。

「往这里走。」历吉隆拉着她的手往另一头走去。

穿越拱门,走过一条长长的廊道,直到尽头就是设宴的地方。

「哎呀,日风城武功最强的历捕头来了。」幕赋佐里大人一见到历吉隆,立即说道。

「谢大人。」

「这位是?」里大人看向历小冰,双眸闪过诡异的光芒。

坐在一旁的石隽将里大人的一举一动瞧在眼里,微瞇起眸,拿起酒杯,不动声色地浅啜一口。

「赢公子,你真的在这儿。」历小冰张大晶莹的双眸。

「没错,妳果真来了。」石隽噙着一抹笑,那笑容毫不设防地再次闯进她小小的心灵。

两人含情脉脉的相视半晌,让历吉隆看得心慌。

「小冰,你们认识?」历吉隆拉了拉历小冰。

「是呀,我上次在……」历小冰看见石隽的脸色突然变得紧绷,蓦地想起他曾要求她别说出去,只好敷衍道:「在市场买菜时遇见过这位公子。」

「哦,没想到我们赢公子还逛市场呀。」师爷喀夙朋笑说。

石隽揉揉鼻子,勾起邪魅的笑容,语带暧昧的说:「或许你们不知道,女人喜欢的胭脂水粉就是在那种地方买的。」

「原来……哈……」周遭的男人一起大笑。

历小冰的眉头轻轻蹙起,小嘴也难过的噘高。

石隽转向历吉隆。「历捕头,你好,听说你武功一流,从来没有犯人从你手中逃脱。」

「哪里,倒是我听大人说了,赢公子非但身分尊贵,出门更是朱轮华毂,在家不缺炊金喂玉。」历吉隆这番话隐含浓浓酸意。

「好说。」石隽当然听出来了,只是不明白他的敌意因何而来,随即他又瞟向历小冰那张矜冷的小脸。

呵,这对兄妹,脾气都有点古怪。

「既然大家都认识了,就应该喝一杯。」里大人先行举杯。

男人们一杯又一杯,畅谈国事、财富,当然还提及了进攻湮阳国的计谋。

一旁的女人们则谈论穿衣、打扮,还有孩子。

就只有历家兄妹插不上话。

「我吃饱了,不知道……我是否能去前面院子走走,看看花草?」历小冰突然开口。

「也好,如果历姑娘喜欢,就去看看吧。」里大人捻须笑说。

「谢谢大人。」历小冰点点头,转身离开。

历吉隆尽管不放心,却走不开身。

石隽看着历小冰离去的身影,又见大伙的话题转到女人身上,于是站起身。「喝多了,想上一下茅房,你们慢用。」

可是石隽却转往花园,远远就瞧见历小冰蹲在花儿前面,微笑地望着一朵朵争奇斗艳的花儿。

「怎么了?不喜欢那样的氛围?」石隽走到她身边。

她震了下,随即轻轻一哼。

「历姑娘,不知在下哪儿得罪妳了?」他笑望她一脸倔强。

「我一直以为你和其它男人不同,原来……半斤八两嘛。」她睨了他一眼,又将目光调向花儿。

「不同?!怎么个不同?」石隽瞇眼一笑。

她转身背对着他,却不肯明说,因为她根本不知道该如何解释自己现在的心情,严格的说,他们就像陌生人,她甚至不知道他的性情、为人,但是为何对于他是否风流如此在意?

「到底怎么样?妳不说,我又怎么知道我哪儿做错了?又该怎么改呢?」他在她身旁蹲下,看着她微噘的小嘴。

历小冰闭上眼,气得转身,「我最讨厌风流鬼了,你别再跟我说话。」

「风流鬼?!」他眉一挑,突然想通了,「哦,妳是指……去市场为姑娘买胭脂水粉这件事?」

「我不想听。」历小冰站起身,就要离开。

他却伸手抓住她,将她困在他与树之间,「是妳说的,在市场遇到我,而我只能顺着妳的话胡诲,难不成这样也要生我的气?」

历小冰往后紧贴着树干,望着他欺近的英俊脸孔,尤其他那双眸子像是会放电,震得她一颗心卜通狂跳。

「你的意思是……并不是……不是要送姑娘胭脂水粉?」

「当然不是,妳信吗?」他的眸光突然变得深浓,唇办徐徐往下,贴近她的小嘴,热热的气息喷在她的脸上,紊乱她的心。

「我……我不……唔……」

历小冰的话还没说完,他的唇已覆上她的,这样的接触让她的心跳乱了节奏,所有的思绪瞬间冻结,她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做。

他的舌尖沿着她的唇线轻轻滑动,酥麻了她的人,也混乱了她的心……

「妳还没告诉我,妳信吗?」他在她的颈间呵气,轻声问道。

「我……我……」

「小冰……小冰……妳在哪儿?」

历吉隆的嗓音由远而近的传来,震住了历小冰,也唤回她的理智。

她猛地推开石隽,「我大哥来找我了,你先躲起来,拜托。」

历小冰祈求的眼神让他不忍拒绝,只好撇撇嘴,让她独自从树后走出去。

「大哥,我在这里。」她的神情有些惊慌。

「原来妳在那里,我还以为妳迷路了。」历吉隆一见到她,明显地松了口气,急忙握住她的小手,「大哥还不能马上回去,妳不会无聊吧?」

「不……怎么会!」历小冰的思绪像是被石隽俘虏了,连说话都变得结巴。

他放开她,「那就好,大哥先回座了。」

隐身在树后的石隽钻研着历吉隆的表情,像是发现了一些端倪,再看看历小冰那张与历吉隆完全不相似的纯真脸蛋,一股强烈的感觉在他心中形成……

第三章

「他真的是妳的大哥吗?」历吉隆走远后,石隽便从树后现身,问着低垂着脑袋,浑身下自在的历小冰。

「大哥就大哥,难不成还有假的吗?」她抬头,质疑地问。

「哼,谁知道呢?」他顿了下,「我也该回去,离席太久了。」

「赢公子……」她喊住他,上前几步,「我相信你。」

他仿佛早就预料到会是这个答案,「那就好,不枉费我对妳说了这些。」

「那你……你刚刚是……」

「刚刚?」他当然知道她指的是什么,却只是轻漾笑意,不发一语地继续朝前走。

突然,他停下脚步,转身,「待会儿晚宴结束后,想不想一块去走走?」

历小冰摇摇头,「太晚了,我没办法。」

「怕妳大哥责备?」石隽来到她的面前,握住她的柔荑,瞇起双眸,「如果妳大哥今晚不回去呢?」

「不论他回不回去,我都不可能跟一个根本不熟的男人在外头闲逛。」她抽回手,有些无措地说:「你进去吧。」

「真的不肯?好吧,我不勉强,改天再见。」石隽扬起一抹笑,潇洒的离开了。

他只能告诉自己,她不过是他这趟任务的一个意外,一个让他心动的意外。

老实说,她选择离他远一点是对的,否则只会为她带来危险。虽然她是历吉隆的妹妹,他也无意让她瞠这淌浑水。

历小冰咬咬下唇,看着他孤傲顽长的背影,有这么一瞬间,她竞发现他似乎很寂寞,而表现于外的却不是最真实的他。

「等等。」她跑到他面前,「我跟你一起进去,我有点累了,想先向里大人告辞,顺便跟我大哥说一声。」

「也好。」石隽放慢脚步,让她跟上他。

回到晚宴会场,历小冰先向里大人道别,又跟历吉隆说一声后,转身便要离开。

历吉隆不放心地拉住她,「妳一个人走夜路很危险,小心一点。」

「我又不是没走过夜路,放心啦。」历小冰不在意的说。

这时,里大入朝站在一旁的手下勾勾手指,附在那入耳畔不知说些什么,然后那人迅速离开。

石隽瞇起眸,看着这一切,之后微微敛下眼,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赢公子,你刚刚离开了好一会儿,咱们是不是可以好好喝一杯呢?」里大人举杯。

「真是失礼,来,我敬里大人、师爷和历捕头一杯。」石隽举杯,一饮而尽。

*********

历小冰走在返家的路上,轻哼着小曲儿,一边抬头数着天上的星星,但是数着数着,她发现星星突然变形,全变成了赢风的样子。

他邪魅的笑容、优雅的举止、君子般的风范、绝色无匹的俊逸五官,以及时而多情、时而无心的深邃双眸……

唔……她是怎么搞的,为何一想起他就双颊发烫呢?

不,她不能再想了,尤其是那个不该有的吻……她一定、一定要忘了。

低头一叹,突然有道身影掠过,在她面前停住,吓了她一大跳。

「你是谁?」她吃惊地看着眼前的蒙面人。

「哈,我是谁妳管不着,跟我去一个地方。」蒙面人狂妄的说。

「你不说去哪里,我怎么可能随便跟你去!」历小冰虽然很害怕,但是依旧表现得很镇定,暗暗观察着对方。

「真的不去?」蒙面人的手慢慢摸向腰间的长剑。

「你想干嘛?你……」

历小冰的话还没说完,蒙面人的剑已逼上她喉间。

「识相的话,就乖乖跟我走。」

「好,要杀要剐都随你。」历小冰也是有傲气,她想或许是大哥过去办案得罪了什么人,既然如此,她更不该表现出懦弱。

「姑娘,为了完成使命,我不得不这么做了。」

蒙面人将她的手臂往后一折,正打算朝她挥拳,一条飞腿从天而降,击中蒙面人的面门,将他踢飞。

蒙面人立刻站起身,瞪大眼看着来人。

「你……赢……」

「你认识我?」石隽早就知道他是谁了,仍故作不解地问。

「你……你别过来。」蒙面人怕事迹败露,泄漏身分,因而持续后退,与石隽保持一段距离,然后迅速逃离。

历小冰含泪看着石隽,原本勉强维持的镇定终于瓦解,浑身打颤。「赢……赢公子,谢谢你。」

「妳受伤了!」他眼尖地看见她颈部有道血痕,想必是刚刚那人不慎割伤了她。

她摸了摸颈子。「呃……有点疼,但是还好。」

「走,到我的别苑,我为妳疗伤。」他睇着她有些苍白的脸孔。

「不……不用了。」这么晚了,她怎么好随他回去?

「别矜持了,姑娘矜持是好事,但得用对地方。」他握住她的手,强制性地带她离开。

*********

进入别苑时,历小冰已经疼到半昏厥状态。

除了颈部受伤,手臂也泛疼,从来没有过的感觉让她快要挺不住了。

「妳还好吧?」石隽将她带进房里,让她在床上躺下,先为她的颈部上药,再帮她祛除手臂上的淤血。

等治疗告一段落,他看了眼她,发现她已经睡着了。

石隽勾唇一笑,为她盖好被子,正欲离开,却听见她逸出含糊的呓语——

「别……别杀我……求你,不要……」

他赶紧回到她身边,拍拍她的小脸,「醒醒,没事了……妳在作噩梦,快醒醒……」

「啊!」她弹坐起身,当看见石隽就坐在她身边,这才想起发生了什么事,「我……我怎么会在这里?」

「因为妳受了伤,别慌,再休息一会儿。」他为她垫高枕头,让她靠在上面,脸上的担忧稍减。

「已经很晚了吧?我该回去了。」她有些不安地说。

「别急。」他按住她,欺近她,勾起嘴角说道:「历吉隆现在还在晚宴上,我想他们会彻夜长谈。」

「为什么?」

「因为他……」他丢了样很重要的东西。不过石隽并没有傻得说出口,「因为他们似乎有重要的公事得谈。」

「这样呀……我还是……」猛一拾眼,她竟看见他绝俊的笑脸愈来愈靠近她,就连呼吸也全是他的男人气味。

「就非得拒我于千里之外?其实我瞧得出来,妳对我很有好感。」石隽俯下身,近距离瞧着她怯柔的模样。

想避开她、远离她,可为何愈是这么想,他就愈背道而行,尤其是看见她此刻受了伤,柔弱中带着楚楚可怜的纤细,他更是无法漠视自己对她的好感。

坦白说,他这辈子见了这么多女人,还是头一次被这样的感觉俘虏,让他强烈的想展现君主的霸气,占有她、得到她。

而这绝不是他的一贯作风。

「你……你……这是什么意思?」历小冰傻气地问。

「难道妳看不出来,我对妳也不错?」

石隽拾起她的下巴,轻轻拨开覆在她脸上的一屡青丝,毫不避讳地低头含吮住她的小嘴,将内心的狂热化为行动。

历小冰全身紧绷,小手抓着床沿,不知该做何反应,只知道她的心跳得好快,而他接下来的动作,更是令她大吃一惊。

他……他居然也坐到床上,放下床幔!

「你在做什么?不能这样……」

她拚命挣扎,想要推开他。

石隽却箝住她的手,「小冰,我只是在教妳如何接受自己的心。」

向来唯我独尊,石隽遇上的多是投怀送抱的女人,像她这样明明喜欢他,却又疏远他的女人当真少见,而她的抗拒却更加吸引他。

「我……我明白我自己的心。」她哽咽地说。

「哦,真是这样?」他笑说,压缚着她热腾腾又战栗不休的身子。

历小冰惊愕地看着他,只见他的笑容更加温柔,大手从她的脸颊缓缓滑向她白皙的颈项,解开她的衣襟……

「呃……」历小冰倒抽一口气,急忙压住他的大手,「别……」

石隽低声一笑,欺近她的小脸,醇厚的嗓音夹带着诱哄,「顺其自然,又何必违背自己的良心呢?」

「顺……不……不是这样……」历小冰拚命摇头,「我们根本还不熟,只是……」

「只是妳救过我,还为我保密,是吧?」他直盯着她那双羞怯的眸子,嗓音低哑地说,双手继续在她身上探索。

「你……」历小冰说不出话,当他的大手揉上她的雪胸时,她整个人愕愣住,顿觉口干舌燥,没想到他会这么疯狂……然而这样的触碰让她受不了,几乎尖叫出声。

「妳何必这么害怕?」他轻笑。

「我知道这是不对的,你放开我,我不能……」她心惊地说,脑袋摇个不停。

石隽皱起眉,没想到这丫头居然还没搞清楚状况,他现在可不是在跟她演戏,而是真心想得到她,因为她跟过往待在他身边那些肤浅、势利的女人截然不同。

他瞇起眸,大手一挥,覆在她胸口的肚兜飘落地面,露出她那两团饱满浑圆的嫩白椒乳。

她瞪大眼,这才惊觉自己的身子已被他侵犯了。

而此时,在接触到空气中的凉意时,她的乳丘蓦地硬挺了起来,像极了在风中战栗的小蓓蕾,引入遐思。

「妳真美。」石隽一双大手紧箝着她的手腕,看着她刷白的小脸,还有映上薄晕的柔白颈子。

「你……你……」她一双大眼直勾勾的瞅着他的眼。

石隽眸光转炽,看着她那青涩的模样,「现在还怕我吗?」

「我……怕……」她直觉反应,连声音都在发抖。

「怕我哪里?」他俯低身子,蓄意漠视她的胆怯和羞涩。

「怕……」她的小嘴不自在地蠕动,「怕很多……」

「真是这样?」石隽笑出声,「好吧,那么我们就从头开始。」

说完,他又攫住她的小嘴。

这次他不再是轻啄慢舔,而是将舌尖钻进她的小嘴里,在她的口中与她的小舌恣意纠缠,搅和热情。

同时,他褪下身上的衣服,胸毛蓄意贴近她的酥胸,挑勾着她。

「呃……好痒……」历小冰披头散发,难耐的扭动身子,想躲开他恶意的调戏。「别……别……」

他不但吻她、吮她,大手还毫不节制地在她身上游移,让她发出诱人的呻吟。

「啊……」更奇怪的是,她居然感觉到双腿之间有道暖流流出,吓得她惊慌失措,「让我走……我不能再待下去,我怎么会这样……」

「这表示妳很热情呀。」她的自然反应迷惑了他的心,「我要妳记住,这才是妳的本性。」

说着,他健硕的身子向下移动,焚热的气息轻拂在她的双峰间,瞇眼瞧着它们轻轻颤动的模样。

历小冰怎么也无法推开他,这时,他的唇含住她的乳尖,湿热的唇绕着她的乳头旋转,酥麻的感觉让她浑身僵住。

「啊……」她情不自禁地抓住他厚实的肩膀,娇声低呼。

瞧她这样的反应,他勾唇一笑,大掌挤搓、爱抚着她的双峰,使她全身控制不住地发麻、发痒。

「妳这儿好软。」石隽握住她的椒乳,再一次孟浪的深吮。

「嗯……啊……」她觉得下腹的热流更加汹涌,下禁低呼出声。

双乳、颈窝被印下一个个吻痕,又红又麻,让初识情滋味的她不知如何宣泄这种感觉。

「别……放开我……」她逸出细柔的娇喘。

突然,她感到有样凸硬的东西紧抵着下腹,这是……

为了满足好奇心,历小冰伸手一摸,虽然隔着长裤,但那烫手的硬实还是让她吓了一大跳。

「呃……」

「怎么了?」他瞇起眸,邪魅地问。

「那……那是什么?」她一脸迷惑。

「妳想呢?既然妳碰了我,那我也该碰妳才算公平是不是?」他笑说,抚向她的双腿之间,找寻那片温热,刻意揉拧撩拨。

「呃……」她霍然睁大眼,细软绵柔的嘤咛与呻吟不断从她的小嘴逸出,酥入骨髓。

「妳好敏感,我就是喜欢看妳这样……」他瞇着眸,直视她销魂的眼。

「你放开我……不可以这样……」历小冰好害怕,他的一只手轮流揉拧调戏着她的雪峰,另一只手则在她腿间轻抚。

她轻喟一声,身子泛起强烈的战栗。

蓦地,他的长指钻入她的亵裤,在她柔密的毛发上轻扫,邪恶的眸凝视着她柔弱无肋的眼瞳,眼底掠过过一抹诡谲的光芒。

此时,历小冰呈现半昏迷状态,任由他摆布。

他的中指找到藏匿在毛发中的核果,轻轻揉拧一下,居然挑起她最狂野的欲火,强烈的兴奋让她口干舌燥,难耐地舔着自己的唇。

「呃……嗯……」

望着这一幕,他的下腹突地鼓胀起来,蠢蠢欲动。

「怎么样?感觉得到这种快乐吗?」

石隽眸光深幽,说话之际手指探进她紧实的幽径,那入侵的疼痛让历小冰娇软的身子霍然紧绷,似乎也清醒了。

「啊,你做什么?」

他没有回答她,俯首狂肆的吸吮她挺俏的粉色蓓蕾,手上的动作跟着加快,在那炙热的花心卖力抽动,让她在疼痛与快慰间震荡、浮沉。

看着她眼角溢出泪水,小嘴却天真的轻嚷欢快,让他硬热如铁的下腹更加奔腾难抑了。

「舒服吗?」他嘶哑地问,指头眷恋着那处美丽的地方,不忍离开。

「啊……」

就因为太过激狂,她青涩、娇柔的身子哪禁得起石隽唇舌与手的放浪对待,强烈的疼痛先是夺去了她的呼吸,之后肆狂的高潮掠夺了她的灵魂,她竟然在这样的情境中昏噘过去。

「该死!」眼看她突然不再有动作,才知道她已经昏过去了。他只好压抑住尚未抒发的热欲,重重吐了口气。

好一会儿,他再看一眼她曼妙的胴体,不得不拿起被子为她盖上,离开房间。

*********

浑身无力的历小冰徐徐张开眼,屋内灯火晕黄,这里到底是哪儿?现在又是什么时候?

挣扎着起身,身上的被子倏地滑落,她才发现自己几近全裸地躺在床上。

「啊!」她惊愕地拉起被子盖住身子。

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历小冰惊慌地抓着头发,那充满欲色、激情、狂热的情景一一闪过她的脑海……她的身子隐隐颤抖,呼吸变得急促。

「老天,昨晚赢风……赢风他……怎么可以这么对我?我……」愈想愈不对,她赶紧穿上衣裳,正要出去,却见房门被推了开来。

「怎么?醒了?」石隽手上端着托盘,倚在门边笑睇着她,「吃吧,吃饱了我送妳回去。」

历小冰看见他,往后退一步,惊慌地说:「你……你别过来。」

他却不将她的骇意当一回事,直接将托盘往圆几上一搁,大步来到她面前,近距离瞅着她那泛着泪雾的双眸,「怎么了?」

她咬了咬下唇,「你……你昨晚褪我的衣裳?」

「没错。」他勾起嘴角,「妳也配合得挺好。」

「什么?」她捣着脸颊,拚命摇头,「你别胡说。」

「妳就是因为配合得太起劲,过于兴奋,才会昏厥过去。」他在圆几旁坐下,「来吃点东西。」

历小冰仍不肯过去,只是红着眼望着他,昨晚的一切一直在她的脑海里打转。

他说得没错,昨晚她似乎也沉醉在他的爱抚与调情中,完全不像自己了。

完了,她怎么会变成这样?

「傻瓜,哭什么?」他摇摇头,上前抱住她轻颤的身子,「昨晚虽然有部分是出于情不自禁,但是绝大部分是因为我们对彼此有不错的感觉,对吧?」

「你……你说什么?」她扬眉看着他。

「该说的我都说了,来,我们一道用餐。」

他的笑容充满魅惑,再次迷幻了她的心与动作,乖乖地走到圆几旁坐下。

「多吃点,妳太瘦了。」他为她夹菜。

历小冰看着他,迟疑地问:「昨晚我们……」

「妳昏过去了,什么都没发生。」石隽语气平淡地说。

看他一副什么事都没发生的模样,历小冰不禁心生疑惑。

「现在什么时候了?」

「辰时。」

「什么?」她手中的筷子掉在圆几上,「这么晚了?!我……我得回去了。」

说着,她立刻站了起来。

「妳要去哪儿?」他瞇起眸。

「回家,我得回家,我一夜未归,大哥一定会很着急。」历小冰低头看看自己,检查是否穿戴整齐。

「我不是说了,他昨晚不会回去。」

「就算他昨晚不回去,一早也会回家的。」历小冰坚持的说。

「好吧,那我送妳回去。」见她这么顽固,石隽站起身,索性不用膳了。

「这样好吗?我大哥会误会你……」历小冰不希望大哥与赢风产生摩擦。

「误会我什么?」他潇洒地扬起嘴角,「误会我将他的宝贝妹妹的心给拐走了?还是担心他会报复我?」

「呃……」她倒吸一口气。

「别紧张,我不会这么容易被杀死。」他拿起斗篷为她披上,双眸隐隐闪现温柔的光影,「早上微凉,披着吧。」

他的话正中她心底的担忧。被杀……没错,大哥若知道了昨晚的事,难保不会杀了他。

「谢谢。」这是一件上好的斗篷,披在身上异常温暖,「我可以自己回去,理由也会自己找,你别送我了。」

他搂住她的腰,「傻姑娘,我说了,我是九命怪猫,走吧。」

*********

历吉隆在屋里看见石隽和历小冰动作亲昵的走到大门口,立刻冲了出来,将历小冰拉进怀里。

「小冰,妳去哪儿了?怎么会跟他在一起?难不成妳昨晚不在家?」

「她昨天在回家的路上被一名蒙面人攻击,我救了她,但她也受了伤,所以我带她回别苑疗伤。」石隽轻描淡写地说。

「什么?」历吉隆急得上下打量历小冰,看见她颈部的伤,还有那些不像伤口的红印子,眸光突然变得锐利,「这些印子……」

「印……」历小冰摸了摸自己的颈子,突然想起昨夜的缠绵。「不知道……可能……可能是不适应这件斗篷的毛。」

说着,她立刻将斗篷解下来,递还给石隽。

「谢谢你,我已经到家了。」

「不请我进去坐坐?」

说完,他不等主人开口,居然不请自入。

「你……」历吉隆根本来不及阻止。

石隽步入屋里,意外地看见师爷喀夙朋也在里头。

「呵,原来是师爷。」石隽笑着在他身旁坐下。

「赢公子?」喀夙朋眉一挑,笑意盎然地说:「没想到赢公子也会来此,跟历捕头私下有交情?」

「昨晚是我第一次与历捕头见面,应该说,我与历姑娘的交情更深。」石隽笑看着历吉隆,蓄意说着挑衅的话,却不知道自己此刻的表现就如同遇上情敌一般。

「哦,就因为市场一遇?哈……你们两人还真是所谓的英雄美人,一对佳偶啊。」喀夙朋仰首大笑。

石隽先是看着历小冰那张羞赧的容颜,再看向历吉隆那双愤怒的眼睛,笑容更加诡异了。

他转头面向喀夙朋,「师爷来此,我想一定有重要的事话要与历捕头商量,那我先回去了。」

「赢公子太客气了。」喀夙朋客套地说。

「哪里,告辞了。」石隽起身,离开前又与充满敌意的历吉隆对视了一会儿,才向历小冰勾唇一笑,潇洒离去。

历小冰凝睇他的背影,直到再也看不见,这才开口,「哥、师爷,你们聊,我去后面洗衣裳。」

历小冰离开后,喀夙朋立即对历吉隆说:「看样子令妹似乎和其它姑娘一样,深受赢公子邪魅风采的吸引。」

历吉隆眉头紧皱,这些话是他最不想听的。

「好,不谈这些琐事,我倒想知道你打算如何将画轴找回来。」

历吉隆看向喀夙朋,「小冰昨晚被攻击,对方也是蒙面黑衣人,幸亏……幸亏被赢公子所救,我想那位蒙面人该不会就是偷画轴的人?还是他除了画轴,另有目的?」说着,他不禁担心起历小冰的安危。

「你应该知道大王非常在意这只画轴的去向,一定要尽快找回来。」喀夙朋瞇起眸,「否则连大罗神仙也救不了你了。」

「是。」历吉隆烦郁的闭上眼。

「那就好,时间已经不早了,我该说的话都说了,你可得加把劲呀。」喀夙朋站起身,朝大门移步。

「小的恭送师爷。」历吉隆拱手道,声音虽洪亮:心底却万分无奈,要找一个不知长相来历的人,当真比登天还难呀。

第四章

「皇上,您回来了!事情进行得怎么样了?」碌义见石隽回到别苑,上前恭迎。

「不能太急,否则容易露出马脚。」石隽在大厅的椅子上坐下。

碌义立刻为他送上一杯热茶。

「话是这么说没错,但时间已经来不及了。虽然画轴在我们手中,但是他们的计划非常完善,还打算以震天雷对付咱们,可不能掉以轻心。」

「这些不用你说,朕心底有数。」石隽用力往桌上一拍。

「是。」禄义垂首,不一会儿又偷偷抬眼瞧着皇上,「昨晚在这里过夜的历姑娘已经回去了?」

「你想问什么?直接说出来吧,别拐弯抹角,烦人。」他冷冷瞅着别具含意的碌义。

「皇上……您喜欢她?」碌义当然知道昨晚皇上让历小冰留下来过夜的事。

「你跟了朕这么多年,你说呢?」石隽不答反问。

「皇上,您并不缺女人。」他是想提醒皇上,千万不要因为女人,乱了所有的规矩,失去以往的谨慎。

「碌义,自从朕登基以来,那些企图巴结朕的大臣,哪个没赠送美女、稀世珍品的?」石隽掀起杯盖,浅啜了口热茶。

碌义想了想,忍不住笑说:「这……还真是没有。」

「朕可曾看上过谁吗?」石隽冷睇着他。

「这倒也没有,几乎都被皇上打了回票……哈哈哈……」碌义不知道想起哪桩事,居然掩起嘴,笑不可遏。

「你笑什么?」石隽蹙眉。

「我笑那阵子有不少大臣怀疑皇上是否有断袖之癖!」禄义小声的说。

「去你的。」石隽露齿一笑,「不过这样也好,从那时起就没有人敢再自作主张送女人给朕了。」

碌义收敛笑容,表情转为正经。「对了,皇上,有件事小的一直不敢提,但眼看时间过了许久,却不得不提了,是关于您对我提及的那个梦……」

石隽的脸色霎时变得极为难看,「不过就是一场梦。」

「您知道那不仅仅是场梦而已,否则您也不会对四位护卫下圣旨,我猜这非同儿戏吧?」碌义又说。

「你瞧,四位护卫不是都没事吗?」

「那是因为他们如您的梦境,找到命中伴侣。」

「碌义,别再提了。」石隽紧蹙眉头,「我不想再被这种事困扰。」

「要不然也请您告诉我,提示是什么?」他只想确定一下提示是否和历小冰相符,否则即便是游戏,也别在她身上浪费时间。

石隽沉默半晌,「显爵后裔。」

「什么?」碌义大吃一惊,「那就绝不可能是她了。」

「她?你指谁?」石隽望向他。

「当然是指历小冰了。」

「哈……」石隽发出一阵狂笑,「行了,朕不过是闲来无事逗弄她,你干嘛看得这么严重?!朕累了,你下去吧。」

碌义不放心地看着石隽,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最后只能说:「是。」然后退下。

石隽来到窗边,看着太阳:心想,期限是六十天,如今剩下几天?

这时,他的脑子又闪过历小冰那动人的容貌、可爱的笑容……以及床上娇柔水媚的模样……

当然,他也知道她绝对不符合提示,可是他对她却有极大的兴趣。

*********

趾国大王卡斯姜坐在主位上,等着喀夙朋来报。

不一会儿工夫,他果真回来了。

「启禀大王,我问过历捕头,画轴被窃那晚风雨交加,前一天咱们殿里还来了刺客。」

「会是同一人吗?」卡斯姜问。

「还在查证中。」喀夙朋恭谨的说。

「还有,那位赢公子的底细查清楚了吗?昨晚我不是命令里大人设宴,探采他的底细?我总觉得这人很可疑,虽然说话是车溃国口音,但是容貌与行事作风却有着回异之处。」卡斯姜突然想起赢风这个太过招摇的男人。

「我派人到车湏国查过,赢王爷于月前出外云游,无法求证。历捕头也说了,昨儿那位赢公子的表现不像是受伤的人。」

「就不知道他怎么会突然提议要赠与我国大批黄金,这其中会不会有诈?」卡斯姜疑惑地揉揉眉心,「这人太神秘了,要调查还真不简单。」

「要调查他……属下倒有个办法。」喀夙朋的眼睛蓦地一亮。

「什么办法?」

「今天早上我意外的发现,他和历捕头的妹妹似乎互相有好感,咱们可以利用那个女人。」说着,他俯低身子,将自己的计划慢慢道出。

卡斯姜的嘴角愈扬愈高,「好,那就依你的计划行事,愈快愈好。」

「是,属下这就去办。」喀夙朋颔首,退了下去。

卡斯姜走到镜子前,摸摸自己的下巴,自恋的笑望着镜子,「赢风,不管你是谁,长得太帅、太俊,就是对本王造成威胁,我一定要抓到你的把柄,等拿到黄金之后,让你永远在我面前消失。」

*********

三天过去了,历小冰无论做什么事总会情不自禁地看向窗外,或听着外头的动静,只要一发现脚步声,她便会第一个冲出去,然而往往不是邻家大嫂借姜,就是隔壁大叔借斧头。

「谢谢妳,小冰,我用完就还给妳。」大叔说完便离开了。

历小冰落寞地将大门关上,不一会儿工夫,门板又发出轻敲声。

她立刻回头,笑着将门拉开,「大叔,你还缺什……」

蓦地,她愣住,看着面前的男人,一股委屈袭上心头,让她恨不得立刻将门关上。

「咦?妳这是做什么?」石隽一手抵着门,不让她如愿。

她施力好久,最后只好放弃,任由他步进屋里。

「怎么了?为何见了我就像见了仇人一样?」他撇嘴轻笑,语带揶揄,「该不会是因为太想我了?」

「你胡说八道什么?」她皱起双眉。

「哦,这么说不是?」见她又要逃,石隽长臂一伸将她拉进怀里,「看样子好像不是想我,而是恨我啰?」

若不是这阵子他忙着其它事,早就想来看看她,重温拥她在怀中的温柔与甜美。

「放开我。」历小冰睨着他,「我不是你闲来无事想到才来逗弄的女人。」

「哇,火气挺大的。」他玩味的看着她那张愤怒的小脸,非但不在乎她的话,话语中还多了兴味。

「你到底听懂没有?放开我。」她全身紧绷,气他老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他将她往椅子上一带,强迫她坐在他的大腿上,长指轻轻拂过她诱人的粉腮,戏谵的笑说:「我当然听懂了,只是面对什么话都不说,只会发火的小女人,我根本不知道该不该听。」

「你……」她拚命挣扎,却依旧摆脱不了他,只好闷闷地问:「这三天你都在干嘛?」

「处理一些事。」石隽瞇起眸。

「忙着与各位大官喝酒聊天。」她垂眼苦笑,「我这种女人在你眼中只是个小角色,对不对?」

「怎么这么说?」他抬起她的下巴,当看见她脸上挂着两行泪时,原有的玩笑意念消失无踪。

他居然好想深深吻她,告诉她,他的忙碌有多么身不由己。

「我不知道,总觉得你好遥远,真的好遥远,我不知道你在做什么,只能等着……等着……」

「等着我来找妳。」他凝睇她眼中的无奈,将她拥得更紧。

「不过没关系,我会适应的。」她扭动身子,企图离开他。

「别走。」石隽紧紧箝住她,眸光幽邃地注视着她的眼,「这么吧,我答应妳,以后一有空就来看妳。」

「我并不需要你这么做,只是希望你不要突然不见就行了。」她有点疑惑地望着他,「既然你是从车溃国来的,那何时回去?」

「不一定。」他半瞇着眸,淡笑的说。

「不一定……」她敛下眼,「意思是,你还是要回去?」

「听我说,我走的时候,会带着妳。」

他深邃的眸光中流露一抹情愫,让她的一颗心霍然一震。

石隽当然知道自己这话说得太冲动,但绝非诳言,因为他愈来愈无法丢下她这个「意外」了。

「可是我……我不可能离开我大哥。」她咬咬下唇,有点为难地说。

他撇嘴,轻嗤一声,「我知道妳已经割舍不下我。」

「你……」她望着他。呼,好自大的男人呀!

「我得走了。」他扶她站好,接着站起身,「只要有空,我会常常来看妳。」

「赢公子!」她喊住他,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嗯?」石隽转身。

「没……请慢走。」历小冰垂首看着自己绞扭的手指,知道下次再见面又是遥遥无期。

「感觉得出来,妳好像根本不相信我。」他瞇起眸看着她,又折返她身旁,将身上一样东西交给她,「这是我一直携带在身上的护身物,送给妳。」

「啊!」历小冰看着手中圆润光滑又冰凉的蜜蜡玉石,「这个太昂贵了,况且你说这是你的护身物,我怎么可以拿……」

「没关系,妳就拿着吧,只要妳心安。」他在她的额上印下一吻,在她痴迷的眼神注视下离开。

望着他渐行渐远,历小冰的眼神变得迷惘,再看看手中的蜜蜡玉石,说也奇怪,她并没有感到轻松或放心,只是有种更空虚的感觉浮上心头。

是否她应该收起这份心,不要再痴心妄想了?

轰隆隆——

怎么又要下雨了?

历小冰看看天色,又想起刚离开的赢风,不知道他是否赶得及回到别苑?想送伞给他,但后头还晾晒着衣裳,顾虑了一会儿,她还是决定先收衣裳,于是急忙冲向后面。

*********

午后下了一场滂沱大雨,夹带着强风,天色瞬间阴暗下来。

别苑里,碌义心焦地走来走去,不时望着门口,好下容易看见石隽衣裳半湿的走进大厅,赶紧迎上前。

「皇上,您去哪儿了?换药的时间到了。」

他知道这阵子皇上无论做什么事、面对什么人,都是强撑着,伤势痊愈的速度还真是慢得磨人。

「回房换药吧。」石隽迈步往寝房走去。

一进入房间,他便躺在床上。

碌义解开他的衣裳,看着伤口。

「是有点起色,不过您老是到处走动,伤口当然不容易痊愈。」

「会好就行,这么急做什么?」他双臂环胸,闭上眼。

「皇上,您刚刚是去了哪儿?」碌义边清洗伤口、上药,边问。

石隽睁开眼,懒洋洋地望着他,「虽然这里不是湮阳国,也不是在宫里,但朕还是皇帝,岂有你问话的份!」

「是……小的只是担心皇上的安危。」碌义垂首。

石隽重重吐了一口气,消极地闭上眼。

「您是去找她了吧?」碌义还是忍不住开口,「她哥哥是捕头,这种人还是少搭理比较好。」

虽然皇上总是说不在意那女人,但碌义跟在他身边多年,岂会看不出皇上对她的不同。

石隽不置可否,「对了,你会不会觉得别苑太空旷了?平常除了花匠与厨子外,根本没有其它人。」

「您的意思是要找一些丫鬟、小厮?」禄义直觉不妥,「这样岂不是更容易泄漏您的身分?」

「什么都没有才容易泄漏身分,这件事你快去办。」石隽起身,抚平衣裳上的皱痕,走向书案。

「皇上,您……随身的黄龙蜜蜡呢?」碌义眼尖地发现不对劲的地方。

「嗯……忘记摆在哪了。」石隽随口说道。

「怎么可能?!打从您十五岁起,它就不曾离身。」禄义想起先皇提及的一件事,「我听说那是您的护身物。」

「那是骗人的话,这事你别再提了。」他坐在椅子上,「朕刚刚嘱咐你的事,快去办吧。」

碌义知道皇上在下逐客令了,「是,小的这就去办。」

石隽仰首闭眼,想着接下来到底该怎么做,才能阻碍那些人的计划。

*********

历小冰边折迭衣裳,边听着窗子下时被风吹开一道缝又合上的撞击声,偶尔雨水会飘进屋里,溅湿窗台。

她用抹布拭干窗台,又拿来细绳将窗户绑紧,上回钉的木条似乎也起不了作用……唉,这房子愈来愈不适合居住了。

大哥虽然身为捕头,但是薪俸向来不多,勉强维持他们兄妹的生活,加上其它的开销,还真是入不敷出呀。

她不喜欢官场中人就是因为这个原因,自个儿吃香喝辣,却把底下的人与百姓看得比粪土还轻,趾国已不是她心目中的理想家园了。

将衣服分别放进自己和大哥房里的五斗柜,她回到床畔,从枕头底下拿出蜜蜡玉石,指尖在上头轻轻摩擦,发现它由冰冷转为温热。

好神奇呀!

拿到唇边轻触一下,她非常珍爱地将它放在衣袋内,再看看窗外,雨还在下,这么晚了,大哥怎么还没回来?

突然,窗子被轻敲两下。

她觉得奇怪,走到窗边问道:「谁?」

「是历姑娘吗?」外头真的有人响应。

「没……没错,你是谁?」

「我是赢公子的家仆。」

「赢公子?!」历小冰的心一惊,赶紧将窗子打开,「怎么了?」

「我家公子突然得了重病,想见妳一面,他说妳若愿意就去一趟,若不愿意他也不勉强。」

说完,那人一溜烟就不见了。

「喂……喂……」历小冰还有很多话想问。

天,她到底该去还是不该去呢?

历小冰在屋里走来走去,犹豫不决,再看看衣袋内的蜜蜡玉石,该不会是因为他将这个东西给了她,少了护身物才生病的?

不管怎么样,她还是得去将这东西还他。

打定主意,她立刻拿了把伞离开家,前往别苑。

一路上风大雨大,伞竟然被吹跑了,因此当历小冰抵达别苑时,全身湿透,冻得直发抖。

碌义赶紧前去通报,石隽走出来,很意外地看着她。

「妳……妳怎么来了?」

「我……我……」她冷得紧紧抱住自己,抖着嗓音说:「我听说你……你……」

「别说了,先进房里换件衣裳。」他拉住她的手,走进他的房间,「我这里没有女人的衣裳,先将就穿我的衣服吧。」

「可是……不好吧!」历小冰还在发抖。

「别多虑,还是妳要我帮妳换上?」他皱着眉。

「不!」她赶紧将衣服拿了过来,「你先出去。」

他撇嘴一笑,双手抱胸,转过身子,「我不走,背对着妳总行了吧?」

「这……」

「不相信我?放心,我这人向来是要就要,不要就不要,妳可以相信我一次。」石隽转身,背对着她。

历小冰的确觉得很冷,看了他一会儿,快速转身,手忙脚乱地换上干净的衣裳,期间还不时往后看,就怕他会偷瞧。

「好了没有?」他仰首一叹,「怎么这么久呀?」

「呃……我已经好了。」她赶紧将衣带系好。

石隽转身面对她,「嗯……不错,只是大了些。」

历小冰甩甩袖子,瞧着那长长的袖子,忍不住噗哧一笑,「你这么高大,我穿你的衣服一定很滑稽。」

他走近她,双臂圈住她的腰,「说,怎么淋雨跑来?」

「我听说你生了重病。」她这才想起来此地的目的,忍不住上下打量他,「你难道没事?」

「重病?是谁说的?」石隽觉得事有蹊跷。

「不知道,是有个人突然来敲……」

「公子、公子,历公子带着大批人手闯进别苑了。」碌义匆匆忙忙地跑了进来。

历吉隆紧跟在后,瞪大眼看着历小冰。

「小冰,妳果真在这儿。」

刚刚他一走出幕赋佐府邸就有人通风报信,告诉他小冰被赢风骗到他的别苑,没想到竟然是真的!想当然耳,这些不过是师爷喀夙朋的计划之一。

「大哥……你……你这是干嘛?」她的小脸发白。

「我刚刚听到消息,说妳……老天!」历吉隆难以置信地看着她搁在一旁的湿衣裳和肚兜,身上还穿着男装。

历小冰惊愕地看着大哥的眼神游移到不该看的地方,赶紧走过去挡住他的视线。怎么办?她也不愿意这样,而是没地方摆这些湿衣裳,才会放在椅子上。

「我怎么不知道妳居然这么淫浪?!」历吉隆怒吼。

「大哥……你说什么?」历小冰后退一步。

「我……」

他并不想这么说她,她一定不知道他喜欢她多久了,为何要让他看见令他心碎的这一幕?所以他会心痛到口不择言。

「你怎么可以这么说我?」她伤心欲绝。

「没错,你怎么可以这么说她?!」石隽上前,当着历吉隆的面将历小冰拉进怀里,「难道我们两个在一起也算犯下滔天大罪?」

「你们……」历吉隆难受不已,「好,既然如此,我要你马上对我妹妹负起责任,你敢或不敢?」

「有何不敢?!」石隽挑衅地露出浅笑。

「你真……」历吉隆紧握拳头,望着石隽又看向历小冰,气得浑身发抖。

石隽走向他,贴近他的耳边,挑战的撂下话,「很难受是不是?做大哥没有做情人如意,这是你早就知道的,却迟迟不敢行动,是你笨。」

「赢风,别以为你身分尊贵,我就不敢动你!」历吉隆忍无可忍。

「行,那你就动手吧。」石隽站直身子等着。

「好,别怪我不客气!」

历吉隆气得提气正要攻向他,历小冰却挡在他们之间。

「不要……大哥,求你不要伤害他,你可以打我、骂我,什么都可以……」因为她知道石隽身受重伤,那天破庙相遇至今不过才数日,他的伤势绝不可能好得这么快。

瞧她那双晶莹泪眼,以及前所未见的款款深情,历吉隆气到说不出话,只好眼神凌厉的看着石隽。

「我要你善待她,如果让我知道你欺负她,我会杀了你。」

说完,他带着人马离开了别苑。

「公子……」碌义上前,「您真要让她留下来?」

「当然,我刚好觉得别苑太冷清了。」他撇撇唇,笑睇着一脸苍白的历小冰,「你先出去,我知道你有话要说,晚点吧。」

「是。」碌义看了他们一眼,摇摇头,叹口大气,眉头紧蹙的走出房间。

第五章

「怎么了?手这么冰冷!」石隽上前握住她的小手。

「怎么办?怎么办?大哥好生气,他不要我了……他……」她难受的说,捣着脸哭了出来,「我不该来的……我不该……」

「妳刚刚还没说完,是谁告诉妳我生了重病?」她扶她到圆几旁坐下,并倒了杯热茶给她,「喝一点,缓和一下情绪,再怎么样也有我要妳。」

「你……」历小冰抬头望着他,然后又垂下脸,「我不知道那人是谁,他说你病了,我好着急,想来见你,把你的护身物还给你。」

「还我?」

「是呀,当时我想一定是我拿了你的护身物,你才会突然生病。」她张开手,原来刚刚换衣服时她已将蜜蜡玉石捏在手心,「还你。」

石隽瞇起眸,望着她那柔弱的容颜,拿起蜜蜡玉石,把它戴在她的颈上,「既是送妳的,就别退还给我,这样我可会不高兴哦。」

「可是……它这么重要。」

「再重要也是妳的。」他的指尖滑过她的颈项,抬起她的下颚,吮住她绝美红艳的唇办,大手钻进过宽的衣襟,摸索她柔软的肌肤。

「别……」她推开他,因为她突然想起大哥刚刚数落她淫浪。

不,她不能变成这样的女人。

「因为妳大哥而拒绝我?」他话语中的酸味更浓了。

「我的心好乱。」她心乱如麻。

「来,我让妳看一样东西。」石隽带着她走出房间,来到别苑后的一处鸟园,「听见没有?多悦耳。」

「这里怎么会有这么多鸟?」她瞠大眸,惊奇不已。

「我喜欢鸟。」

「哦,为什么?」她不解的眨着眼睛。

「因为同为笼中鸟的关系吧!」石隽从来没有对任何人提过这些话。应该说,他早厌烦了皇上这样的身分。

在旁人眼中,穿大黄龙袍,坐在龙殿上号令大臣,万人之上的威仪,是多么风光的事,而「皇上」这个位置又曾经让多少人疯狂、争夺、觊觎,甚至发生战役,可是在他眼中,它只代表着三个字,那就是「不自由」。

他不能封三等贵族以外的姑娘为皇后,不得随意出宫,不得罔顾苍生做自己想做的事,他不能……唉!

「怎么了?为什么会这么说?」她发现他脸上的寂寞更深、更浓了。

「呵,没什么。我主要是带妳来听听鸟鸣,是不是舒服多了?」他握住她的柔荑,指着一只只亮眼可爱的鸟儿。

历小冰看向牠们,意会地笑了,「谢谢你,我知道你带我过来是希望我能放宽心,听牠们的歌声真的很舒服,即便是笼中鸟,牠们依然为咱们制造欢乐。」

「妳懂就好。」

石隽玩味地审视她的容颜,当看见她的眼角溢出泪水时,眉心不禁微拧,伸手抬起她的下颚。

「怎么哭了?」

「没……我只是很感动,除了我大哥之外,从没有人这么对我。」她赶紧低头,尴尬的抹去泪水。

「既然知道我对妳好,就别再哭了。」他笑睇着她的泪颜,「瞧,鸟儿卖命唱歌,妳卖命的哭,多对不起牠们!」

「对……对不起。」她竟然又哭又笑。

「傻女孩。」他拉住她的手,往寝居的方向移步,但脸色变得沉凝,「我知道妳不放心妳大哥,但是他也不希望妳哭吧。」

「我知道。」想起大哥刚刚发怒的样子,历小冰嘴里虽说知道,但心底的愧疚却愈来愈深,「我想回家。」

石隽的表情突然变得紧绷,嗓音沉冷的说:「今天已太晚,明天等衣服干了,妳换上之后,再回去吧。」

「赢公子,对不起,我只是……」她泪眼迷蒙地看着他。

「没关系,妳今晚就睡在我房里,明天一早我会送妳回去。」送她到房门外,他安抚了几句,便转身来到大厅。

果然,碌义正在等着他。

「皇……公子,我还是觉得不妥,这一切发生得太迅速,不免让人怀疑是他人设计的。」他焦急地说。

「本来就是他人设计的。」石隽瞇起眸,「看来他们还是不放心我们。」

「那您还将她留在身边?!首先,她那位大哥就会经常过来。再来,她就会观察我们何时将黄金运来:第三,我们甚至还没有管道先行购得震天雷……无论怎么想都不妥当呀。」碌义说出他的看法。

「碌义,你怕一个女人?」石隽笑睇着他,「何况朕有信心掌控住她,这点你可以放心。」

「唉,好吧,既然您已这么决定,那小的只好听命了。」碌义看着不一样的皇上,真不知该如何进谏,他才会采纳。

「对了,飞书给范陀罗了吗?要他赶在趾国之前与对方接洽,无论如何都不能让趾国得到震天雷。」

「我昨儿就已发信出去。」

「那就好。」石隽点点头,随即目光又转向寝居的方向,暗付,历小冰呀历小冰,妳可千万不要辜负我对妳的一片心意呀。

*********

翌日一早,历小冰便在石隽的陪同下返家。

历吉隆尚未出门,但是满身酒气地倒在一堆酒瓶中。

「大哥……大哥……你怎么了?」历小冰赶紧上前扶起他,「为什么要喝这么多酒?」

「小冰……妳是小冰?!」他清醒了些。

「我回来了,大哥,快起来吧。」历小冰使出全力还是扶不起他。

这时,石隽走过来,一把将他抓了起来,丢在椅子上。

「原来趾国的大捕头也不过是个醉汉,亏我当初还有点敬仰你。」他冷眼瞪着历吉隆,幽魅的眼眸闪过嘲讽的光芒。

原本看见历小冰回来非常开心的历吉隆一发现石隽也在场,整个人因为愤怒而全身颤抖,「你给我滚出去。」

「我是陪小冰回来的,既然你要我负责,我当然得注意她会不会被你这个醉汉给伤了。」石隽还刻意揽住她的腰,亲昵的在她的唇角印下一吻。

这动作让历小冰既难为情又怕大哥误解,整个人变得僵硬。

「你……你们……既然如此,又何必送她回来?回去,把她带回去。」历吉隆气疯地说。

「大哥,不要这样,我不走,我走了谁照顾你?!」历小冰上前一步,难受的说。

「你不是说莉香喜欢我吗?我可以娶她,让她来照顾我。」他醉眼迷蒙,将她推向石隽。

「大哥……」

「走!」历吉隆指着外面,「赶紧给我走开。」

他突然想起昨夜师爷喀夙朋来访,要他让历小冰到别苑做内应。天呀,这下就算小冰要回来,他也不能接受。

为什么?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即便是他遗失了画轴,也该由他承受,为何这些事要扯上小冰?

石隽搂住历小冰的腰,「既然如此,我们回去吧。」

「大哥……」历小冰难过的看着历吉隆,拚命摇头,「你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

历吉隆深吸一口气,转向他们,「我没生气,妳好好过日子。」接着,他又对石隽说:「带她回去,好好照顾他。」

石隽瞇起双眸,凝视他一会儿,便牵着历小冰的手往外走,「妳大哥都祝福妳了,别想太多,嗯?」

历小冰咬着唇,什么话都不说,只是被动地跟着他离开。

*********

「小冰。」回到别苑的前院,石隽忍不住转身,看着她落寞的神情,「跟我在一起就这么难过吗?」

「不是,我只是不放心大哥。」她抬头,柳眉轻蹙,毫不伪装地诉说着放不下的担忧。

「妳大哥是个大人,还是堂堂大捕头,会发生什么事?!」他捧起她的脸,眼神魔魅的看着她。

他优雅的气质散发出一股贵族气息,让历小冰看着看着,不禁迷惑了,「我大哥是大捕头,那么你呢?赢王爷的孙儿,又是大商家,这么富有,我实在不应该继续打扰你。」

「妳说什么?」他用力抓住她纤细的手腕,阴鸶的气势让她心惊,「我不准妳走。」

「你……」泪珠滑落她的脸颊。

「为什么哭?」石隽用大拇指拂去她的泪,动作轻柔温存。

当四目相对,他倏地低首吻住她,狂肆又霸气。

石隽的舌头探进她的檀口,狂狷地翻搅、汲取她口中的蜜液,坚硬的胸膛毫不避讳地欺近她,将她逼到角落。

历小冰的身子微微颤抖,想说的话还没说出口,他已打横抱起她,直往他的寝居走去。

「赢公子,你要带我去哪儿?赢公子……」

历小冰惊慌失措,直到他推开房门进入房里,她挣扎着在地上站稳。

石隽勾唇一笑,俯首与她眼对眼,释发热情,在她恍神的当口,再次揽住她的腰,将她抱到书案上。

「呃……」她瞪大眼。

下一刻,他继续刚刚的动作,而且更形孟浪,狂情地蹂躏她青涩的小嘴。

「唔……」他的吻让她又惊又怕,全身颤抖。

「冷吗?晚一点妳就不会冷了。」

他逸出邪肆的笑声,大手抚摸她柔软的颈部,蓄意在那儿呵着气,令她发出阵阵颤意。接着,她发现他竟然解开她的衣襟、肚兜,热烫的大手掬起她高耸的酥乳,指尖暧昧的揉捏上头那朵嫩花。

她迷迷糊糊,沉浮在这样的调情中,抵制不住下腹激起的狂烈炽焰,小嘴发出娇喘呻吟。

他近乎狂暴的手法让她一步步沉沦,颤抖的娇躯抑制不住地迎合他。

历小冰既柔弱又娇媚,蛊惑着石隽,他的大手立刻覆上她的雪胸,附在她耳边嘶哑地说:「我要妳。」

历小冰倏地张大眸,却望进他那对氤氲着情欲,正魅惑她的心的沉淀黑眸中。

他一边玩弄她的乳蕾,一边揉上她纤细的腰际,再徐徐往下……两片热唇亲吻着她娇软的蓓蕾,慢慢转为狂暴深吮。

「嗯……」她难耐不已,身子轻颤一下。

不知哪时候她的长裙已被卷起,亵裤被抽离,石隽的指尖正玩弄她燠热的花心。

「啊!」弓起身,历小冰吃惊地夹紧双腿。

「别动,让我好好爱妳。」石隽的手指加深索求,轻揉慢捻。

历小冰承受不住,逸出喜悦的轻嚷和细细的娇吟。

石隽淌着汗水,瞇起眸看着她销魂的反应,长指邪恶地在她的穴窝内进出,自私地满足自己的快意。

「天!不行……」

历小冰用力喘息着,全身就像要焚烧起来,那柔媚纯真的自然表情,却也让他体内的欲望熊熊燃烧。

石隽转而咬住她白嫩的胸脯,指头在她湿漉漉的粉嫩娇穴中窜动,直到他因为摩擦而发烫,而她的细嚷更是诱人动情。

「妳真美。」发现迷人的爱液自他指尖淌流下来,热腾腾的感觉着实迷人,他如今只想一辈子占有她的小穴,不再离去。

「我……我……」她哑声喘息着,穴内的肌肉一收一缩,竞将他的手指吸附至深处,整个埋进她水嫩的花穴。

「天,妳好紧。」他狂肆的笑着,大拇指压住她穴前的花苞,以折磨人的速度揉转拉扯。

「啊……」她的身子抽搐一下,反射性的抓住他的肩头,「别……好难受……」

「妳才别紧绷着身子,放轻松,把热情完全释放出来。」他瞇起眸,嗓音隐含着被欲火焚扬的瘩痖。

随着他撩拨的速度加快,历小冰再也忍不住放声尖嚷……终于,她将所有的激情发泄出来,同时间石隽感受到她小小的春穴溢满了晶莹玉液。

突然,有个念头掠过他的脑海,他勾唇一笑,将她的两条腿架在书案旁,拨开她花门处的层层办蕊,俯身舔舐。

历小冰低呼一声,望了眼在她两腿之间不停晃动的黑色头颅,随他的愈加狂肆,舔洗的动作也变得更加邪恶。

「不……不可以……」

炽烫的骚动、狂热的焚腾,在她体内交错进行,似激浪、似狂颠,让她不知该将他推开,还是协助他更加贴近。

石隽却像是逗弄出了兴趣,见她下处不断的痉挛,他的舌尖竟然用力一顶,在她柔嫩的内壁轻轻撩动。

「啊……」她的下腹霍地燃起欲热,双腿控制不住地颤抖。

「今天可不能再昏过去了。」

他的舌尖扫过那浓密的毛发,嚿住那颗珍果,又一次发浪的吸吮,带给历小冰欲望的折磨,更得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满足。

石隽听着她软软的低吟,感受她腿间湿濡的美,早已是欲火焚身。

「该死,我恨不得马上吃了妳。」他幽魅的双眼直视她怯柔天真的模样。

「不……不行……」历小冰转头,竟看见一面铜镜,镜中的她倚躺在床上,一副淫浪的模样,不禁想起了大哥对她的辱骂。

「已经来不及了。」石隽瞇眼一笑,「就算妳现在逃开,但妳全身上下已让我的唇舌眷恋过了。」

「你……天……」光听他这些挑逗的言词,历小冰已浑身发热。

「知道吗?妳那儿的滋味真甜。」他轻笑一声,接着褪下衣裳,邪恶的眼放肆的瞧着她不停抽动的羞花。「冰,看着镜中的妳,看着妳如何成为我的人。」

「不要这样,噢……」

她还来不及捣住脸蛋,他已高举她的双腿,慢慢贴向她,将自己债张的热烫触及那片湿泽。

「妳的穴儿流出好多蜜汁。」他轻笑的说,随即用力一顶。

「啊!好痛……」她哑声大喊,所有的理智都在这样的刺疼中消失无踪。

「嘘,不疼,我会很温柔的。」石隽强迫自己要忍耐,一定要先带给她快感,于是在花穴口浅浅抽送。

「嗯……」他的温柔推进的确缓和了她的痛楚。

「这样舒服了吧?」在问话的同时,他徐徐加深也加快速度,双手握住她纤细的腰,不再让她逃离。

「嗯……啊……」她快要无法承受了。

蓦地,一股强烈的炽热感夺去她的呼吸,她下意识的抬高臀部,怯怯地迎合他。

「妳这迷人的小东西。」

老天!她扭腰抬臀的动作让他血脉债张,就连双眼都要喷火了。

石隽很想激情、迅速、如野兽般的占有她,可是又伯自己的狂暴会弄伤她,不得不选择放缓速度。

须臾,他额上青筋暴凸,当真已忍耐到了极限。

「妳一定不知道,我第一次如此忍住欲望竟是为了妳。」他气息微喘的说,然后火速往她绵软的幽径用力一挺,直达花心,享受被她整个包围的快意,尽情的驰骋。

「嗯……」她的双腿在颤抖:心也遗失了。

他呼吸浅促,觉得这样还不够,继而将她的双腿往两旁分得更开,腰部再次用力一挺,以更深入的方式掠夺她的灵魂。

猝不及防的进攻,让她紧窒的甬道抽紧,水嫩的肉壁与花办都充血,整个人显得娇媚无比。

她的紧实让他亟欲释放热情,但又舍下得离开她那温热的小窝,只好勉强忍住,以更火辣的方式满足她。

「啊……嗯……」

他吻住她不断发出呻吟的小嘴,结实的双臂圈住她的腰,将粗长的硬物一次又一次在她花穴中抽拔,强而有力地撑开她的紧窒。

「妳好热、好紧。」石隽觉得有股热流在他体内急速窜起,汗水滴在她的酥胸上,沿着美丽的弧度滑落,看着她那双水灵灵的眸子浮上煽情春色,他再也控制不住地奋力挺举。

历小冰完全不敢相信,那么粗热且带给她疼痛的东西,如今可以让她得到这么大的满足。

听着那儿悦耳的激水声,她充血的花办更加火红耀眼,此时石隽的忍耐已到达了临界点。

终于,一声低吼,他迅速抽出长物,在她战栗的双腿间畅快地喷染一片乳白色的欲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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